第32章 壯膽

◎大表兄也知道那些夢境◎

昨夜夢裏的對話猶在耳邊。

崔寄夢錯愕地立著, 恍如回到夢中,杏眸裏蒙上水霧。

直到瞥見謝泠舟冷玉一般的手,那雙手實在好看, 像白玉觀音不容玷汙。

眼前的表兄並非夢裏的表兄,斷不會對她做出夢裏那些事。

他只不過隨口說說。

意識到此事, 她頓覺無地自容:“聽說表兄喜歡琴, 我那有架好琴, 我、我馬上就回去取, 表兄稍等!”

緊接著, 也不管謝泠舟說的是什麽、她答得是否牛頭不對馬嘴,朝他行了個大禮後,一溜輕煙似的逃出了佛堂。

謝泠舟垂睫笑了笑, 手抵在唇邊,拇指觸到唇角,觸感和昨日錯吻時有幾分相似, 卻不能讓他像昨日那樣為之心悸。

他無可奈何地笑了:“膽子真小。”

可膽子越小, 他越想欺負。

崔寄夢逃出佛堂, 才想起自己哪有什麽好琴,上回長公主殿下倒是答應送她一架, 可她最終沒收。

用大表兄母親所贈的琴報答大表兄, 哪有這種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報恩?

她正苦惱著,瞧見附近一棵巨大古樹, 粗壯枝幹上纏滿了藤蔓, 乍一看相依相偎, 再一看像是蚺起的青筋。

崔寄夢臉色更不好了。

做夢時光陰不會流逝, 馬車一直在顛簸著往前, 大概過了很久, 久到明明夢裏不會累,她卻不住地求饒。

藤蔓被澆灌得重現生機,卻因靈氣過剩癱軟得要從古樹上滑落。

崔寄夢匆匆拔腿,遠離那株古樹,走著走著才發覺走錯了路,眼見著快走到大房,她記起長公主說的話。

大舅母雲氏和阿娘曾是既生瑜何生亮般的關系,她心有疑慮,索性往大房拐,正想著要以什麽借口到訪。

謝迎雪恰好從一側小徑跑過來,看到表姐很是高興。

“寄夢表姐!”

甜甜的一聲叫喚,聽得崔寄夢心都化了,柔聲問:“表妹要去哪兒啊?”

謝迎雪興沖沖道:“去佛堂,找大哥哥!我想讓他幫我看看我這回新養的小貓是不是貓妖變的!”

說著看到表姐變了神色,謝迎雪記起大哥哥說過打賭的事不能告訴別人,便說:“不過迎雪想先和表姐玩耍!表姐願不願意隨迎雪去看看我的小貓兒?”

崔寄夢莞爾:“當然願意。”

到了院裏,雲氏外出不在,只有位嬤嬤抱著只狸花小奶貓,邊給它洗澡,嘴裏還念著:“哎喲,乖哦,洗完澡今晚就可以在小姐榻上睡了哦,別動哦……”

崔寄夢想起先前的事,疑竇叢生,笑著同嬤嬤道:“迎雪表妹先前還說過,嬤嬤您說把小貓帶上床睡,夜裏會夢見貓兒變成人鉆被窩呢!”

謝迎雪變了臉色,說不出話來。

“啊,怎麽會呢!”老嬤嬤接過話,樂呵呵道,“小小姐大概是做夢了。”

“啊對!”謝迎雪絞著手指,“那不是嬤嬤說的,是迎雪自己做噩夢了,記錯了。”

老嬤嬤笑眯眯看著她:“難怪小姐先前那麽喜歡那只小白貓,後來就突然送人了,原來是做那樣的夢了。”

崔寄夢察到端倪,蹲下身在謝迎雪耳側悄聲問:“表姐來猜一猜,那件事其實是大表兄和迎雪說的,對麽?”

“啊?”謝迎雪瞪大眼,擺手否認。

崔寄夢笑得更溫柔了,神秘兮兮道:“大表兄都告訴表姐了哦。”

謝迎雪徹底懵了,將崔寄夢拉到屋裏,把來龍去脈說來,說完略有不忿:“大哥哥明明叫我萬萬不能說出和他打賭的事,尤其不能告訴表姐,他自己卻不守信,這不公平,我也要和別人說出去!”

童言無忌,卻讓崔寄夢慌了,竟沒想到就算旁人知道頂多也只會以為謝泠舟在逗妹妹玩,並不會覺得他們二人有苟且。

她忙心虛地和謝迎雪解釋:“大表兄的意思是,打賭是表兄發起的,他可以說出去,但迎雪不可以。”

謝迎雪一想認為有理:“那表姐可不可以……忘了方才迎雪說的?”

崔寄夢篤定點頭:“那是自然。”

此刻她面上平靜,心裏卻亂成一團,一個猜測隱隱浮出水面,也許先前的種種不是她的錯覺,大表兄沒有什麽讀心術。

會不會,他們做一樣的夢?

那些迷亂的夢境宛如被畫進一本冊子裏,一陣大風吹來,書頁嘩啦嘩啦從眼前翻過,每多回顧一頁,想到大表兄也會看到這些畫面,她的腿就軟上幾分。

謝迎雪看到表姐面色潮紅,但神色很不好,整個人也脆弱得好似風吹就要倒下,之前就聽說這位表姐身子骨弱,以為崔寄夢是又病了,跟著緊張起來:“表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扶你進去歇歇?”

“啊……表姐沒生病,只是突然想起有件頂頂要緊的事沒做。”崔寄夢同謝迎雪匆匆道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