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4頁)

傍晚落日熔金,裴衍早早回府,還帶回了一馬車的小玩意兒,都是女兒家喜歡的物件。

前院的仆人們竊竊私語,說世子在把大奶奶當小孩子哄。

看著進進出出擡送紅木箱子的仆人們,秦妧板著小臉坐在妝台前,有一下沒一下點塗著胭脂,想讓自己氣色好一些。

她答應帶阿湛去泛舟,不想食言,即便阿湛表現得並不在意,但她知道小孩子很看重承諾,因為自己就曾因母親的一句承諾翹首以盼,又因母親忘記承諾而倍感失落。

聽妻子說要去渡口,裴衍並不放心,擔心她身子不適,但又不想再惹她生氣,於是暗中安排了兩名隱衛相護,又叮囑她早些回府。

偷偷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男子,秦妧心裏不是滋味,一直以來,除了昨夜的失控,他都是溫柔有禮的,可經歷了昨夜的事,又忽然覺得,他給予她的溫柔中,帶了股勢在必得。

他太過老成,而她還很稚嫩,稚嫩到過於被動。

當然,單單論起昨日的爭執,他們都有責任,都說了氣話。若能心平氣和,也算不得什麽矛盾。

余光瞧見站在隔扇外主動示弱的男子,秦妧繼續上妝,當作沒有瞧見。

裴衍也不逼她接受歉意,等目送一大一小坐上馬車,他回到書房,卻是事倍功半。意識到有些事需要更主動些,他乘上自己的馬車,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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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妧三人抵達渡口時,天空下起毛毛細雨,淡白煙波籠罩水面。

雖已拉開夜幕,又下起了雨,但岸邊燈火璀璨,泛舟的人不少。

船夫收了銀子,攙扶著秦妧、老邵還有阿湛上了烏篷船。

老邵在做侯府馬夫前,當做漁夫,深諳劃船的技巧,沒讓船夫跟著,自己搖起雙槳,唱起了山歌,“坐好嘍,咱們出發。”

秦妧執傘坐在烏篷外,看著一艘艘木船劃過,只覺愜意。她拉過阿湛,一同辨認起月下的水鳥。

可當烏篷船劃向深處時,一艘畫舫駛了過來。

透過紗燈的光亮,秦妧看清了站在船頭的兩人。

一大一小,乃是敬成王府的嫡長女肖涵兒以及小世子肖策。

還真是冤家路窄。

兩撥人都注意到了對方。

肖涵兒仔細辨認後,嗤了一聲,拉住弟弟就要回到艙中,“晦氣。”

九歲的肖策抽回袖子,低頭盯著斜下方的烏篷船,認出了坐在上面的女子正是三年前投奔父親而來的“前室之女”秦妧,目光瞬變。

“姐,是她。”

肖涵兒不想因為看見討厭的人壞了心情,邊走邊勸:“咱們換個方向,別跟他們湊熱鬧。”

肖策卻站著沒動,那種由內而生的優越感蠢蠢作祟,如同在看待不值錢的“東西”,掏出櫸木彈弓射/了出去,正朝秦妧。

自幼隨父練習射箭,短射程內,箭無虛發,更遑論是極為好上手的彈弓。

眼看著小鐵丸襲了過來,秦妧剛要抱住阿湛附身避開,卻被阿湛搶了先。

少年奪過油紙傘,向外一掄,以傘面擋住了飛射過來的小鐵丸,旋即躍下烏篷船,跳入水中,鳧向了畫舫。

畫舫的防水側壁上有一架鋼梯,延伸入水,阿湛順勢向上爬,在秦妧驚訝的目光中,翻進了畫舫的甲板,一記過肩摔,將小世子摔在甲板上。

五歲的少年冷著臉,清脆開口:“道歉。”

從未被頂撞過的肖策,後背傳來痛感,疼得齜牙咧嘴。

見狀,肖涵兒一聲嬌斥,怒瞪身側的扈從,“還不快幫忙!”

扈從們從驚愣中緩過來,齊齊撲了過去。

恰在此時,不遠處劃來一葉扁舟,兩名玄衣男子射出箭矢,正中畫舫的艙門。

白羽箭尾燃著火,吸引了甲板上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一人問道:“鄙二人是安定侯世子的隱衛,負責世子夫人和小公子的安危。敢問船主,是何緣由引發了沖突?”

肖涵兒杵在船頭,猶豫著要不要與安定侯府撕破臉,兩家父輩的交情擺在那,為了一個秦妧屬實是不值得,加之父親都要給裴衍幾分面子,自己能否承受得住一意孤行的後果?

若說她還存有幾分顧慮,年紀較小又飛揚跋扈的肖策就沒那麽多糾結了,捂著後腰爬起來,個頭雖小,但氣勢夠足,“養你們是吃軟飯的?上啊!”

扈從們不敢耽擱,再次撲向阿湛。

與此同時,秦妧目測出了兩船的最短距離,指著那處水面,提高了音量:“阿湛,跳下來!”

阿湛提步跑向船頭,還捎帶著拽住了肖策的腰帶,小小年紀迸發出了驚人的力氣,將肖策一起拖下了甲板。

“啊!”

肖策在下墜時,本能想要抱住什麽穩住身影,卻連帶著將身邊的姐姐帶下了船。

“小主子落水了!”

“快救人!”

扈從們驚慌不已,紛紛跳進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