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3頁)

她點點頭。

忽就想起前世,被困在蘿芷殿中那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自從財庫鑰匙被取走後,她的門庭日漸冷落,無論是想見傅家或唐家的人,消息總也遞不出去。

傳回來的永遠只有一句:皇後娘娘請女君安心養病。

可千萬人不來,前世的傅簪纓執著地想,大兄總會來的。

因為他是小時候給自己紮過風箏、制過毛筆、是會蹲下身來笑著告訴她,無論出了什麽事,都可以找他幫忙的哥哥。

他不會不管自己的。

終於有一日,簪纓等到了傅則安遞進的帖子,說下朝後會來看她。那一日,連動刀前飲下的麻沸散都好似不那麽苦澀了,簪纓還撐著孱弱的身子到妝鏡前,在臉上施了層薄薄胭粉。

只因不願讓大兄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使他難過。

她等啊等,從晌午等到黃昏,又從黃昏等到夜深。

春堇一次次出去打聽消息,直到秉燭時分,才從有限的門路裏拼湊出原因:原來傅則安午時便入宮了,先去東宮見了傅妝雪,被絆在那處留用晚膳。

待撤席後已經入夜,各處內禁已下鑰,自然便來不了了。

第二日朝

起,宮門起鑰,他卻也沒再過來。

不知中間出了什麽岔頭,抑或傅妝雪同他說了什麽。

總歸是,空歡喜一場。

……

下火似的陽光曬在身上,有些難受。簪纓背對傅則安,接過春堇手中的繡蟬團扇,搭在額頭遮擋日光。

廣袖自她腕間滑落,露出一截凝脂般纖細的小臂,白如冰雪。她懨懨的聲音也似被夏日化去的霜雪,輕到行將消散:

“兄長回吧。”

長兄如父,簪纓失父,失母,無親兄,一向視傅則安為血脈最近的依靠。

從今日起,不是了。

傅則安怔忡在原地。

妹妹及笄在即,他原本想囑咐的一腔話也沒來得及交代。喚了兩聲“阿纓”,前面的人沒回頭。

傅則安迷惑起來,阿纓無疑是知禮的,無論何時見到,她都是盈盈含笑的模樣,一雙彎彎月牙眼又乖又暖。分別時,也總會靜等自己離去,再行返身。

今日她是怎麽了?

一下子換成他目送對方離去,多少還有些不適應。

而且望著那道纖細的背影,傅則安也是忽才發覺,阿纓比阿雪還大一歲,她的身影怎比自己印象中單薄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