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簡略版靈丹

草堂中人越來越少,那些走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之前行禮不恭者,他們本就是來湊個熱鬧,又或是只憑好奇而來,並無真正求學之心,此刻聽得無趣,也就不耐煩聽下去了。

飛羽道人很是無奈,他們八大祭酒都受了陸通叮囑,要為吳升捧場,故此齊聚草堂,來為吳升壓陣。但學宮崇尚自由聽法,說白了,所有課業都是選修課,所有修士都是選修生,愛聽什麽不愛聽什麽,腿都長在自己身上,八位祭酒雖有為師之嚴,卻無約束之權,只能幹瞪眼。

幾位祭酒大失所望,各自暗嘆,飛羽道人心想,不會又是個孔丘吧?

吳升也不以為意,依舊以平平淡淡的語調講述禹王平平淡淡的帝王生涯,依舊沒有任何仙跡神通,繼續任由聽講者慢慢流失。

一個時辰之後,吳升終於結束了枯冗的講述,道:“歇上半個時辰,午後繼續。”

此時,草堂之中僅剩七十余人。

飛羽攜眾祭酒迎了上來,想要勸吳升改一改,卻又不知該從何勸起。

這畢竟是入虛的奉行啊,忠言逆耳能聽得進?

“講得還行麽?”吳升毫不知恥,反而恬著臉求贊,令八位祭酒很是無語。

飛羽斟酌道:“嗯,奉行頭一次講法,很不錯了……”

王嘉卻沒飛羽那麽瞻前顧後,說起來,他比飛羽更急,當初去肩吾的坐忘堂鬧事,他可是振臂高呼的領袖之一,為了鼓動別人跟隨自己,他可沒少替吳升吹捧,今天能來那麽多人聽講,其中可沒少了他的鼓動,如今講成這麽個樣子,可不是打自己的臉?

他直接表露不滿:

“奉行,辰時,堂上慕名而來者三百余,可謂應者雲集,午時,十中已去七、八,吾未聞講法如此不錯者!”

飛羽道人沖他使了個眼色——王祭酒,要不要那麽耿直?

樂韋、韓鳳伸手去拽王嘉衣袖:“王兄,奉行是第一次嘛……”

“賢弟,慎言,慎言啊……”

王嘉才不管這些,一巴掌拍開樂韋在自己胸膛上撫摸的手,一屁股撅開韓鳳湊過來的屁股,依舊對著吳升開火:“禹王之道若再這麽講,必將式微,奉行不可不察!”

吳升誠懇請教:“依王祭酒的意思,應該怎麽講?”

王嘉道:“過去大祭酒在時,講天神形夭,便論其巨斧斬山、頭顱藏於虛空、掌控虛實之真義;講姑射山仙人,便述其道,如何吸風飲露收納天地靈力,如何乘雲氣以上升、禦飛龍而遊乎四海,其余諸仙莫不如此。仙神之道,終究要照應現世,仙法神術雖無法模仿,總有可以參照之處,於自身修行總有裨益。大祭酒所言,合其所思所解,人皆知其或非正解、或為謬誤,但總歸是一家之言,暗合入虛之法。今奉行所述,盡為世間煙塵,哪裏有修行之方?又該如何聽之?”

這番話可謂肺腑之言了,吳升很是感動:“王祭酒之言,實乃正理,也罷,我午後嘗試一番。”

建言被孫奉行采納,王嘉稍微松了口氣,見這位孫奉行倒也有幾分肚量,於是道:“既如此,嘉再遊說同學,請他們再聽。”

吳升搖頭:“我之意,願聽則來,不聽則去,我道只傳有緣,王祭酒、諸位祭酒,萬萬不可勉強,順其自然就是。”

吳升只傳有緣,於是令午後入草堂者更少,一個中午過去,原本還有七、八十人的草堂,零零散散坐著二十四人,余者皆不再來。再加上八位祭酒,統共還有三十二人。

他毫不介意,反而滿是欣喜,除八位祭酒,這二十四人都是上午認真聆聽、認真思索之輩,下午果然來了。真正要發展布道核心,一開始當然要去蕪存菁,這剩下不到一成的人,就是很有可能發展成功的對象。

現在可以珍惜了。

吳升招呼:“坐於後方的那兩位道友,請上前,下午的課業,需要近一些,至我身前三丈之內,感受才能更深……飛羽祭酒、王祭酒,諸位祭酒,也請上前。”

三十二人都來到吳升講壇之前,端端正正坐好,吳升道:“上午已述禹王生平,重點以事為主。午後,我將引領諸位,一同感受上古三代之真義。”

感受?眾人不禁愕然,孫奉行是什麽意思?

說罷,吳升口中一張,吐出一枚靈丹滴溜溜轉於掌心:“諸位皆知,孫某丹師出身,長於煉丹、短於口舌,且上古三代之際,許多事亦非言語可以備述,故此將我於閉關破境之像,以煉丹之法藏於丹中。”

這靈丹,正是吳升準備的教材——簡略版的天地乾坤丹。此丹以萬濤所繪十余幅數百幀動圖幻像為材料,以天地乾坤丹法凝煉而成,以虛影映射為主,務求身臨其境,至於原有丹法中的其余諸般妙處都無需煉入,因此很是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