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像是要落一場大雪在誰的心裏◎

蔣契上了車,方向盤都打出去了,眼神還盯著後視鏡看,“多好看的一小姑娘,易哥我說你也真是,看戲就看戲,您出來攪和個什麽勁,害我連人家聯系方式也沒要到,還有,什麽叫做我見一個漂亮姑娘就送一雙,你這不是阻斷我姻緣嗎?”

沈方易收回目光,坐直身子,閉目養神,“用得著我攪和嘛,會在後備箱裏放各種樣式的女士鞋,會是什麽好人。”

“對姑娘來說,好不好人或許還真不是最重要的,鞋是真鞋不就行了嗎?”蔣契突然明白過來,“不對啊,以前你可是從來不會過問的,怎麽著,今兒這姑娘,您看上了?”

後座的人很輕地嗤笑了聲,像是嫌棄他說話荒唐:“我那是怕你惹上麻煩,拉你一把,那姑娘頂多也就十八,看上去又忒乖,受不住你水性楊花的昌京花花公子。”

“十八怎麽了,夜場裏如今出來玩的姑娘們,十八九歲才是最好的年紀呢,帶點青澀,偏又大膽的很,通宵玩個幾天幾夜都不會喊半個累字。”蔣契說起玩,滔滔不絕地能講個許多。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對。”蔣契說了半天又把自己說了回來,“就剛剛那姑娘,最吸引人的還是那股子乖勁,這股乖勁動不動就把我這北方大男子主義的保護欲勾出來,但太乖了太純情了吧,後面很難甩掉,她要是眼淚蒙蒙地問我要個未來……”

蔣契作勢一哆嗦,“我可給不出來,還不如我在京圈的那些鶯鶯燕燕呢,都不用我開口,拿完好處一拍兩散。”

沈方易聽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許多,在後頭用腳尖踢了踢駕駛室的椅背:“人看上你了嘛你就在煩惱上了。”

蔣契停下車子,轉頭:“您輕點,我這椅背挺貴的。”

沈方易面色寡淡,看了看腕表時間:“快點往前開,按照你這速度,我晚上也到不了雲南。”

“紅燈啊易哥,對交通規則要跟對女人一樣耐心,雲南那邊我都打理好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旅遊項目嘛,盡調都做完了,咱們就過去簽個字。”

沈方易明顯音量提高了少許:“既然這麽簡單,你叫我來幹什麽?”

“沒您老沈家這大姓氏,我哪能這麽容易就談下來。”

沈方易:“敢情是賣我呢。”

蔣契:“沒辦法,誰讓一提您老沈家就好使呢,人就是想認識認識您,您就大發慈悲地陪我跟他們吃頓飯,您放心,酒我全擋,錢我全付,完事之後,三亞海天盛筵金卡一張——”

蔣契對上沈方易質疑加審視的眼,改了口,“一台車,一台s系奔馳。”

沈方易這才神色稍霽:“最晚三天,我就回昌京。”

蔣契得償所願:“行,我保證,三天後一定放人。”

*

陳粥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緩慢倒退。綠皮火車車輪和軌道契合發出的聲音,像是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在平原荒野上前進。

暮色逐漸降臨,四周開始安靜下來,她眼神掃過她放在行李箱上那個鞋盒子。

她起身,打開盒子,裏頭有雙與她周身打扮格格不入的羊皮底面白色系帶小皮鞋。

她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心裏覺得啼笑皆非,童話故事裏灰姑娘的水晶鞋有可能不是仙女教母送來的,還可以能是出手闊綽且難纏的紈絝子弟送來的。

那樣大的雨,疲於奔命的人都難以顧全自己。坐在那樣的車裏,費了功夫來和她說一句對不起,賠償道歉的禮物又這麽貴重,這樣的人,天生就不該和她有什麽交集吧。

如果沒有那個人的解圍,場面應該會一直難堪在那兒吧。

只是這雙鞋,竟不知該怎麽處理了。

陳粥把鞋盒子合上,揉了揉酸脹的眼,靠在臥鋪的橫欄上,呆呆地望著窗外的雨夜。

隔床的人已經睡下,夜裏響起起此彼伏的酣眠聲,她倦怠地趴在床頭,往那窗花夜裏中一瞥,恍然看到一對深情眼,偏又帶著淡漠地勸她,收下吧,這是你的水晶鞋。

她迷離的點點頭,纖長的睫毛上下撲閃,隨著困意相互糾纏進夢裏,隨著火車一路向西。

*

王譯思他們早就已經到了大理,等陳粥安頓好行李聯系上他們的時候,他們那頭嘈雜的很,王譯思通過聽筒扯著嗓子給陳粥報了個地址。

陳粥按照那個地址,報給了出租車司機。

司機聽了地址,一扭頭打量陳粥,“小姑娘,那兒可是要查身份證的。”

陳粥坐在後駕駛,很認真地說,“師父我已經成年了。”

師父笑笑,小姑娘還挺機靈知道他說的是啥意思,他不再多說,只是囑咐說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還沒到目的地呢,巷子裏就傳來貴金屬的碰撞聲,五顏六色的燈光從各家酒吧夜店裏傳出來,像是投在染缸裏的染料,不出多久就全部混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