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昂貴的禮物是需要代價的。◎

腳上的傷還沒來得及好,他們那場對話也還沒來得及結束,蔣契就進來了,打斷兩人的談話,他說的是:“易哥,咱該走了。”

陳粥蕩漾的笑意僵在眼角,她看見沈方易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一只手依舊插著兜,對她點點頭,“走了,小粥。”

他要走了,她聽到窗外風吹竹林的沙沙聲。

*

沈方易說先送她回大理,繼而他們再去機場。

機場的航班去往天南海北的地方,把相遇相聚的人又再次遣送離別。

出發前,來了個中年男人,蔣契說那是司機,自己則躺在後排三人座上昏昏欲睡。

一路上,許是回城疲憊,幾人少有言語。

前幾天的一場雨把夏日的焦躁驅趕得所剩無幾,陳粥在昏沉的樹葉間隙落裏看著窗外的風景。她拿起沈方易給的相機,想記錄窗外那些轉瞬即逝的美景,舉起相機的那刻,又緩緩放下。

沈方易從路程的小憩中醒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坐在靠窗獨立座椅上的小姑娘,手裏攥著她那台拍立得,雙腿規矩地踩在車裏的羊毛墊子上,腳尖並在一起,朝向背離他的那個方向,直直地看著窗外。

沈方易用腳尖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腳後跟,微微垂著頭問她,“在看什麽?”

白色的板鞋上面是一個白色的創口貼,隨著她身體的轉動,經過外頭毫無遮擋的馬路時,晃過來一道刺眼的白光。

“風景。”陳粥指著窗外,真心地說到:“特別美的風景。”

車子開在密林的彎道上,從窗戶外面看去,能看到盤旋在山腳下的一條河流,野生的各色的山花點綴在如雲一樣縹緲的河流。

她眼睛裏的余光過著外面的山川河流:“我要把他們都記在腦子裏。”

沈方易回過神來,指了指她手裏的相機,“你可以把他們拍下來。”

陳粥搖搖頭:“相紙有限,拍一張就少一張了。”

沈方易那一刻有半秒的語塞,他知道語塞和沉默算不上是一種紳士的行為,其實他可以說,怕什麽,沒了再買。

但是恰恰在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一句如此平常的安慰會顯得有些殘忍,他只得作罷,什麽都沒有說,讓這種不紳士的沉默充斥著整個車廂。

一個算不上遊刃有余的刹車打破這陣沉默。

陳粥感覺到車子震了一下,她連忙抓緊手中的拍立得,等車子停下來了,伸長脖子往外看去,是不是撞上了什麽東西?

蔣契差點從後座滾下來,他揉了揉撞疼的頭,罵罵咧咧起來,“老王,你怎麽開的車?”

“不好意思蔣少,剛剛經過的地方有坍塌,我打了一圈方向盤,結果遇到了個什麽堅硬的東西,像是塊大石頭,現在操作台顯示的是車胎破了。

“什麽?你怎麽開車的,有坍塌的地方你不能早點看到嗎?這荒郊野嶺的車胎破了你是要我們一群人留在這兒喂狼嗎?”

“行了蔣契。”沈方易阻止蔣契,起身走到駕駛室的後面,自己問著司機,“車胎還能堅持多久?”

“沈先生,抱歉,只能堅持五裏。”

沈方易回頭對蔣契說到:“讓人就近再送輛車過來。”

而後,他微微彎腰,在顯示屏附近的一個地方點了點,“我們先去那裏。”

說完之後,他過來,陳粥急忙問道,“怎麽了,是車子壞了嗎?”

他寬慰到:“問題不大,我們先去附近的地方歇歇腳。”

這返程被一個小意外打破,幾個人只能先去附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沈方易的人把車送來。

附近有一個自然樸素的小村子。

村子裏裏外外種滿了比人還高的甘蔗,住在這兒的人以研制紅糖為生,沈方易他們去找人修車了,陳粥在村口,無聊地看那老師傅曬糖。

村口圍繞著一群小朋友,被強日曬曬的臉黑撲撲的,腳上的鞋子上還沾著從地裏幫忙擡甘蔗的泥土,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手上拿了本掉了幾張頁面的西遊記。

原本看得好好的,沒過多久不知道為了什麽事吵起來。

幾個孩子站在兩撥,一撥說著二郎神君厲害,一撥說著最厲害的還是齊天大聖,誰也說不過誰,扭打在一塊。

陳粥站在下風口,吃了一臉灰塵,她走過去,撿起那本他們丟在地上的帶著插圖畫的本子,“好了好了,別打了,你們說的都對,兩人打平了。”

那群孩子一聽她這話,停下動作,問她,“你怎麽知道?”

陳粥聳聳肩,“我看過啊。”

“真的?”

“真的,孫悟空很厲害,二郎神也很厲害,不過孫悟空再厲害後來也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了。”

陳粥這話一說,對面的孩子立刻變了臉色,其中一個叫囂到:“我不信!真的有人比孫悟空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