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人們感恩他鑄造的一日歡愉。◎

陳粥的生日在正月尾巴。

她想來想去, 好像也就那天晚上,她接到陳學閔電話,他說起過一句, 說她生日要到了, 要不要回去過個生日。

或許沈方易聽到了吧,可是他也沒有問過她具體是那一天。

她於是很好奇地問沈方易,他是怎麽知道的。

沈方易:“你放在桌子上的身份證。”

“那是公歷, 可是你說的日子,是我的農歷生日。”

“多簡單一事。”他說的風淡雲起,低垂著眉眼看著她:“把日歷翻到那一年, 找到那個月, 那個日, 就能找到那一天。”

陳粥想象那個樣子。

對他那樣的人來說, 不是等跟在身前身後的一群人告訴他, 而是在某個午後或者某個夜裏停下來數數日子, 翻出那年那月那日,從斑駁的歲月裏找到那從來他無關的一天,因為她而賦予它意義。

“想什麽呢?”他虛虛的揩了一下她發愣的臉, “瞧你一臉凝重的———”

他拖長聲音, 像是哄個孩子,“是不是不想長大?”

陳粥轉過去,撞上沈方易深情的眉眼, 她看到他眼下極小極小的那顆殷紅的痣,跌進他的溫柔裏。

他說的沒錯, 她不想長大。

既然她再怎麽長, 也追不上他的年歲。

那就一直停留在這裏好了, 跟這半個月的每一天都一樣, 窩在等他歸來的沙發裏就好了。

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擔心。

*

邀請函是沈方易發出去的,陳粥自然是知道,昌京的所謂名流圈大多都會給面子,但生日當天的陣仗大的讓令她咋舌,陣仗大的突破了她貧瘠的想象力了。

蔣契是懂排場的,直接在城郊的花翎山下包圓了一個獨家別墅酒店,幾百畝的精修草坪延展到外頭的公路上,敘利亞原產地過來的大馬革士玫瑰鋪了一路,完全造出了財閥小姐才有的氣派。

陳粥人還沒到之前,草坪裏堆的禮物就有小半座山高了,壘在那兒很是誇張。她以為這就完了,直到她到了,沈方易牽著她的手再帶她進去後,原先散落在草坪聚會的人繼而連三的過來,不用沈方易多做介紹,他們就舉著手裏的香檳,滿臉笑容的恭賀她生日快樂。

來人她近乎不認識,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認識她。

她只能一邊報以微笑,一邊悄悄地拉著沈方易的衣袖,“沈方易,你不是說,要低調一點的嘛。”

“很低調了。”他雖然眼神還落在人群裏,但微微低頭,像是遷就她的身高,“請他們過來白吃白喝,難道連禮物都不用帶嗎?”

“可人太多了,你介紹一遍,我也記不得啊。”

“不用記得。”

“啊?”

他擡起手肘,示意她把手放上來,“只需要收禮物,不就好了。”

未了,他頓了頓,又說,“要是真不想去,放你回去,然後把東西送你屋裏去,拆著解悶?”

她自然不能這麽荒唐,但被他逗笑了,她搖搖頭,親昵地把手搭到他的手肘上。

滿場的人都認識她,只因為沈家這位往常從不出席公眾場合的神秘接班人,今天為了一個姑娘,辦了這麽一大場的生日宴。要是都這樣了,來的賓客還叫不出陳粥的名字,認不得她這張臉,那真是白瞎能被沈家這位瞧得上來出席宴會的資格了。

原先跟陳粥混的那群姑娘也來了。

阿茵坐在那兒抿著酒,見到陳粥,把手邊的一個禮物給她,“阿商的,你知道,她有音樂節演出,剛好撞上了,她說回來了再給你賠罪。”

“謝謝。”陳粥接過。

“打開看看。”阿茵朝她擡擡頭。

陳粥打開,是一個木制的手工雕像,刻了個姑娘,背了個吉他,木工粗糙,但不難看出來,是阿商。

“是不是很醜。”阿茵抿著嘴笑,“這傻姑娘,我都說很醜了,真能送得出手。”

“我很喜歡啊。”陳粥眼裏星光點點,“一定是她自己做的是不是?”

“是,做成這個鬼樣子,我說她那雙手,也就能彈彈吉他,小時候破個褲子,針線都拿不穩,都是我給她縫的,跟木雕這種精細活怎麽能沾邊呢。”

“我很喜歡。”陳粥收下。

“還有這個。”阿茵從包裏拿出一副四四方方裱好的畫,“小譯畫的。”

陳粥眼神看過去,裱好的畫上是個小姑娘,剛到鎖骨的發,蹲在地上,手裏拿著個蘋果,眉頭被他畫成一個“王”字,大概是想表達皺眉頭的意思。

陳粥不由地彎起嘴角,這是阿商被那些人打傷後,陳粥替她去給小譯送飯,她主動友好的說,姐姐給你削個蘋果把,小譯一臉渴望的點點頭,她卻拿著水果刀無從下手,用小刀削蘋果對她來說難度有點大,還是小譯最後解圍的貼心的說,他用牙齒也能把皮咬了……這才有了這幅畫,她蹲在墻角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