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這個世界上一定有永恒的愛。◎

蔣契從來不說如此讓人難懂的話。

那晚, 他最後還是喝光了杯裏的酒,笑著說,要是今年還能去拉斯維加斯過年就好了。

那真是紈絝子弟的天堂。

然而說了兩年的拉斯維加斯, 他們最終誰都沒有去成。

年前分別的時候, 沈方易親自送陳粥回的川渝,而後他再轉機飛的澳洲。

他們下了飛機,道別的時候, 陳粥站在那兒揮揮手,朝沈方易大喊:“沈方易,再來啊, 熱情的川渝人民歡迎你啊。”

沈方易輕裝上陣, 手邊只有一個不到二十寸的箱子, 站在那兒朝陳粥點頭, 笑著打趣她:“您臉可真大, 川渝人民都被你代表完了。”

她知道他這一去要去好些時光, 國內國外的生意一團亂,歸期不定,但她依舊不想把這樣的場面弄的太過充斥著離別的悲傷, 所以在那兒, 站在沈方易一米遠的地方,對他燦爛一笑,“畢竟川渝人民, 都像我這樣熱情。”

“你站這麽遠,站在風裏, 要扯著嗓子才能讓我聽到你的聲音, 就是你的熱情?”沈方易眯著眼看她, “過來——”

陳粥站在那兒, 腳沒挪動,滿眸子狡黠。

面前的人松開拖著箱子的手,反而朝她走過來,手貼著她的衣服握到她的腰上,低著頭把下巴湊到她的額前,“看到了沒,這才叫熱情。”

說完他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陳粥在眾目睽睽下,有些不好意思,“沈方易,你快走吧,等會延誤了,你就走不了了。”

“我知道。”他沒放開抱著她腰的手,幽深的眸子裏,那顆極小極小的紅痣妖冶,他聲音低低的,一口京腔在潮濕的川渝氣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小粥,這次,我會走的久一些。”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點點頭,她從那些媒體和圈內學長學姐的朋友圈轉發中就已經知道了。季言冬的事情之後,陳粥就一直惴惴不安,眼下那邊的事情還沒有最後的著落,誰也不知道是怎麽樣的結果,陳粥不敢打聽沈家和他的羈絆到底有多深。

她只得乖巧地說,她會照顧好自己的。陳學閔今年過年在家,讓沈方易不用擔心自己會像往年一樣,用做實習的借口躲開陳家人的的家族聚會。

他最後點了點頭,要走的時候不忘回頭跟她說,讓陳學閔帶她去拔牙。

她一聽就哆嗦,忙扯開了話題,最後跟他說了再見。

沈方易走後沒多久,陳粥就接到了陳學閔的電話。

她從機場出來,才發現因為臨近除夕,機場外面,全都是來接人的人,她分離的憂傷只是淡淡的,又被即將相見的團聚覆蓋。

陳學閔打電話跟他說,他早早的就已經回了川渝,把他們那個地方好好收拾了一頓,還請了人翻修了一下,還把她屋子裏的那幾盆太陽花拿出去曬了曬,無人打理的殘花只是見到了日光而已,就又開得生機勃勃的了。

門前的粥店還開著,他閑著無聊又做了幾天的生意,來的還是那些個老主顧。他們說,從前覺得沒什麽,白粥小菜的總也寡淡,不適合出現在麻辣香鮮的川渝生活裏。但那些人等到陳粥去上了大學,陳學閔把那木板門一關之後才會在腸胃發出抗議的某一天想起來,人生刺激的旅程體驗裏要是能來碗清清爽爽的白粥就好了。

於是陳學閔開門的那幾天,店裏竟然生意出奇的好。

陳粥當然知道,陳學閔的店不可能再繼續開下去了,但只是聽他電話裏這麽說,便也覺得心裏舒舒服服的,他說這樣的話的時候,自豪的語氣是遮擋不住的,她猜想,在那一刻,陳學閔也找到了某些生活的意義,只要不是圍著她才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她就覺得是安心的。

就比如這半年來,陳家奶奶每個月的生活費倒是如期入賬,卻不像從前一樣,突然的打電話來,督促她,檢查她,是不是又去打擾陳學閔的生活了。

她忽然覺得,生活是不是要放過她了,在她即將完成學業,再也不能荒唐度日的青春尾巴上,給她留下愛人,留下親情,留下她在乎的人一世的安好。

她這樣想起,擡起頭來,迎接川渝溫暖的落地的風。

*

陳學閔接到了陳粥,一路上跟陳粥說個沒完,陳粥不由的臉上的笑容變多了,她側頭從窗外倒退的風景裏看向陳學閔,說,“老爸,我覺得你變年輕了。”

“啊?是嗎?”陳學閔對著後視鏡看了看自己,笑了笑,“哪有,老爸只有變老,哪有變年輕的道理。”

“就是,我感覺你心情好了許多。”陳粥手指頭敲著安全帶,“是有什麽好事發生嗎?”

陳學閔彎彎嘴角。

“真有啊?”

“你這孩子,瞞不住你,回家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