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招認

公寓內,談話依舊在繼續。

而席格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他不斷躲避著陸離的目光。

在杜克看來,這些舉動都代表著默認,連續三個夜晚發生的兇殺案,由三個惡徒分別完成。

而有組織作案,還是相繼模仿,成了目前最需要搞清楚的事情。

可惜,陸離並不急著搞清楚這些,因為,他知道,只要疑犯不開口說話,什麽進度都不會有。

“先生,我一直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到底是什麽導致你把目光投向那些帶有原罪的流鶯身上?”

“因此,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事實上,這是陸離人生中第一次嘗試攻破別人的內心防線,雖有把握,但依舊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坐在對面的是個心理變態。

“您的母親曾做下些什麽,讓您如此厭惡那些有過生育的流鶯,不僅要殺人,還要對屍體進行二次破壞……”

“閉嘴!”

此刻,再次聽人談及那個女人,席格大聲怒吼,脖頸處的青筋條條綻出,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再一次湧出。

“我在昨晚就說過,我是因為喜歡殺人而殺人,跟她無關!”

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了,拉斯克先生走到陸離身側,耳語了幾句,在得到首肯後,將一封精致的信函遞到席格面前。

“安靜些吧,住在隔壁的老太太剛才來過,今天傍晚,有一封填錯地址的信寄到了她家,收件人是你。”

可惜,席格早已失去了理智,他雙手抱頭,仿佛這麽做可以屏蔽外界的一切,而站在一旁的喬治覺得,如果這家夥手中有刀,大概率會自戕。

念及此處,他低聲說道:“它來自大洋彼岸,一封邀請函,我想,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

話落,信件被奪走。

席格盯著那封已經被人看過的信件原稿,低語:“為什麽,要這麽晚才送到……”

那張面孔逐漸崩塌。

此前,陸離以為這個男人,只會像野獸一般宣泄痛苦與怨恨,直到現在,淚水從他的兩眼溢出,他試圖站起來,卻站立不穩,箕坐在地上,背部劇烈晃動著。

據拉斯克先生說,這是一封婚禮邀請函,一個名為惠斯勒的畫家,即將與戈德溫女士結婚,希望席格能夠在本月25日前,抵達舊金山。

“為什麽不早點寄過來!這都是在胡說些什麽!在說什麽……假的……胡說……”

席格口中發出像夢囈般的呢喃聲。

婚禮邀請函、獨身男人、兇殺案。

三者加在一起,就是一個爛俗卻真實存在的故事。

事到如今,因果鏈已經齊全。

陸離不需要弄明白那位母親,到底對席格施加了什麽,但她確實毀了這個青年畫家。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沒有人去打擾他。

而十幾分鐘以後。

“先生,事到如今,希望你能夠遵守諾言,給我一個體面。”

或許是解開了心結,或許是出於其它原因,席格終於表達了認罪配合的意願。

聞言,陸離偏頭看向去而復返的拉斯克先生,他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回答道:“如果你將一切都交代出來,我可以委托朋友,將你引至不公開法庭,甚至申請秘密處決。”

“嗯。”

“昨天晚上七點左右,我在隔壁臥室殺了瑪麗·凱莉,去年,她來我這裏當過一次模特。”

“正因為如此,動手時,瑪麗沒什麽防備,當然,也沒受到什麽痛苦……”

陸離默默坐著,認真傾聽席格講述作案過程,以及那些尚未來得及銷毀的關鍵證據。

——幾縷留作紀念的發絲

——死者與前夫訂婚時買的銅戒指

——地板上的痕跡

——兩幅為死者而作的畫像

——作案工具:繩索、刀具、尚未打掃的車廂

至於這些東西是否真實存在,杜克中途都去驗證過了,鐵證如山,哪怕上了法庭,律師團想要為他做無罪辯護,都找不到一絲機會。

因此,陸離松了一口氣,主動提問道:“那麽,席格先生,你為什麽能誤導我們。”

“是去過瑪莎被殺的現場,還是跟其他兇手有聯系?”

雖然報紙上有對陳屍地的描述,但大多數都是捕風捉影,而另外那一小部分,也是半真半假的消息。

畢竟,蘇格蘭場方面從未向社會各界公布勘察記錄,席格這個畫家再有想象力,也不可能模仿到這種程度。

“案發的那天早晨,我恰好散步經過陳屍地,被看熱鬧的人群吸引。在封鎖線外觀望時,又遇到了一個叫查爾斯的警官,出於好奇,就向他提出一同進入現場看看的請求。”

聽到這個回答,陸離並不感覺意外,鑒於畫家是社會名流,估計蘇格蘭場方面還真有蠢貨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