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拜訪

雨還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蕭千夜坐在窗邊心神不寧的盯著天空,他雖然時不時能想起一些帝仲的過往,但五感切斷之後,兩人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就如那個人以神裂之術光化離開,他卻完全沒有感覺身體裏少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好像這麽久的共存相處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幻夢。

他知道帝仲大多數時候都是靜靜的處在神眠中,切斷所有的感知不幹涉他的生活,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形同陌路,但不同於當年他糟糕的狀態被迫沉睡,現在的他始終和外界保持著微妙的關聯,如同一個靜默的旁觀者,只會在察覺到危險的時候不得已現身。

仿佛是在刻意回避什麽,不再和他說話,也不再無意識的凝視雲瀟。

很多時候,他能清晰的察覺到那個人身上前所未有的孤獨,好似對世間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讓他的情緒再掀起絲毫的波瀾,甚至午夜夢醒的時分,他曾恍惚的看到帝仲一個人站在遙遠的白光之中,那般安然寧靜,仿佛隨時都會煙化消失。

他或許已經做好了分別的準備,只在等著某個契機徹底的終結這段數萬年的傳奇生涯,帝仲留下來的唯一理由是為了上天界那個神心入魔,今非昔比的同修煌焰,他想救朋友,朋友卻視他為死敵。

他忽然扭頭望向雲瀟,她正在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著那只尚未成熟的木槿花靈,露出幾分開心幾分期待的溫柔神情,讓他在下一秒鐘就因莫名的心痛而觸電般的挪開了視線,閉上眼睛將雙手握緊——他這一生最為虧欠的兩個人,偏偏是有著萬年前驚鴻一瞥的緣分,又被他的插足意外終斷。

帝仲的感情他心知肚明,而雲瀟是否有遺憾,他不得而知。

一直到下午花靈的哭鬧聲才終於停了下來,雲瀟輕輕給她蓋上被子,沖著蕭千夜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間,揉著腰嘀咕:“原來照顧孩子這麽辛苦。”

“那就不要孩子。”蕭千夜順勢接話,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是想找各種理由打消她這個念頭,雲瀟沖他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扯開話題,“花靈畢竟不同於人類的孩子,看著像三歲,其實和嬰兒沒有什麽區別,而且她是依靠烈王大人的神力強行催熟勉強成了型,還不會說話,估計路都走不穩,要是不小心傷了元神,只怕會神形俱滅再難恢復,這可怎麽辦,你晚上還要去邀約應戰,我總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

蕭千夜似乎思索了一會兒,脫口:“那你留下來照顧她……”

“你說了會帶上我的!”雲瀟一口拒絕,擡高語調的刹那間她就慌張的捂住嘴擔心的往房間裏瞄了一眼,好在花靈還抱著被子酣睡著,她擺了擺手,小聲說道,“我想先把她送到秦樓去,他們那人多又有房間,照顧一個花靈幼兒應該沒什麽大問題,而且風魔還有人留在墟海,我正好過去問問情況,看看蘇木回去了沒有。”

“我送你過去。”他輕聲接話,示意雲瀟把花靈帶上,她小跑著回到房間,用一床小毯子把花靈幼兒包起來小心的抱在懷裏,果不其然微微一動她就睜開了眼睛,“哇”的一聲又開始哭鬧起來,雲瀟頭皮發麻的哄著,手忙腳亂的拿了一塊甜點遞到她嘴邊,花靈不依不饒的伸著小手拍打著,哭聲也越來越急,越來越喘。

雲瀟急的一跺腳,對著門口一動不動蕭千夜破口罵道:“你不要傻站著過來幫忙呀!”

蕭千夜皺眉看著兩人,他又沒有帶過孩子哪裏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麽處理,更何況花靈根本就不是人,哭鬧肯定也不是因為餓了渴了難受了,與其浪費時間去哄一個根本不知道什麽原因哭鬧的花靈,還不如耐心等帝仲回來搞清楚厭泊島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情,雲瀟見他還是站著不動,氣的抓起枕頭就砸了過去,罵道:“你怎麽這麽狠心!”

他沒法辦法只能走過去,天征府裏忽然傳出孩子的哭鬧聲,讓路過的行人都紛紛好奇的駐足傾聽,也讓反復在門口徘徊了幾遍的年輕婦人終於鼓起勇氣輕輕敲了一下門。

余文君忐忑不安的絞著手,因為緊張而不得不深呼吸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天征府自十幾年前那場匪夷所思的大火之後就一直閉門謝客,加上兄弟倆都是常年在外執勤,每年回家的時間很短,一般情況下,大門入內是正堂,兩人的臥房是在後方,所以兄弟倆心照不宣的選擇了繞路直接從後院回家,讓訪客也只能不合規矩的從這裏敲門才有可能被聽見。

這些年她多次路過這間寂靜的大宅子,無數次好奇的駐足凝視,五年前解封之後,長兄應該已經解除了限足令,但是大門依然緊鎖,整個府邸安靜的好似無人生活,直到某一天,她意外的聽見了幾個女人家吵鬧嬉笑的聲響傳出來,據說是天尊帝特意找來照顧久病不愈的蕭奕白,雖說家裏總算有了點生活的氣息,但她每次路過這裏,都還是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寒意,讓她加快腳步一秒也不敢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