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悔不聽幼度之言!

壽州外大周軍營。

郭榮看著手中戰報,心中大怒,看著帳中文武將官,將手中的戰報摔在了地上,怒道:“一個一個,眼高於頂。什麽分兵四取,先奪江北十三州,壽州既如甕中之鱉,手到擒來。”

“現在如何?”

“給人分而擊之。”

“還折損了兩員大將!”

“所取之地,逐一為敵將奪回。”

“朕再三強調軍紀,出征在外,要重視民生。朕不求你們以心懷仁慈,百姓為念,至少莫要仗勢欺民。”

“現在好了,都給白甲兵攪得焦頭爛額,反為江南所乘。”

“損兵失地……”

“諸位,現在還有何話可言?”

帳中文武諸將莫不膽寒。

郭榮性子急躁,一旦氣性上頭,下手往往不分輕重。

在汴京的時候,還有一個符皇後總能從容勸說,壓下郭榮的脾氣。

現在符皇後可不在這裏,一旦自己這位老大上了頭,他們可就遭殃了。

隨著南唐能戰善戰之將開始掌權,隨著大周諸將為一連串地順利迷住了眼睛。隨著秋收將至,白甲兵的勢頭風靡各處州府。

分兵襲擊各地的大周諸將從長驅直入,無人可擋,變得開始處處受制。

尤其是淮南西路。

朱元!

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南唐小將,斬殺黃州刺史齊藏珍,利用白甲兵大破光州招安巡檢使司超,攻取蘄州李福,將之梟首示眾。

現在朱元大軍直抵光州城下,將司超逼得躲在光州城中,向郭榮求援。

淮南西路隨著趙弘殷給郭廷謂殺得大敗,趙匡胤的失利,占據泗州城的郭令圖也感受到了壓力,申請放棄泗州撤回壽州軍寨。

這才月余時間,南唐已經完成了對大周的反攻,一舉收復了黃州、蘄州、滁州三州之地,光州岌岌可危,泗州眼看也守不住了。

除了羅幼度把控的淮南中路,淮南東、西兩路都岌岌可危。

心高氣傲的郭榮焉能忍?

見帳內諸將,無一人敢做聲。

郭榮強壓著怒意,現在軍心略有浮動,不適宜重罰,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好好自我反省一二。”

看著空蕩蕩的軍帳,這位大周皇帝亦是暗自懊惱。

當初壽州久攻不下,諸將提議分頭出擊。

郭榮固然收到了羅幼度的告誡信,卻也並未采納。

一方面正如羅幼度想得那樣,郭榮是皇帝視角。

盡管羅幼度、趙匡胤最能戰最能打,但也不能都用他們兩個,專寵會引起內部的不安。

故而分兵勢在必行。

另一方面,郭榮心底也不太相信南唐還能翻起什麽波浪。

盡管已經料到分兵多路,有給各個擊破的風險,卻也覺得縱然局部失利不過是一兩處的事情。

以大周的軍力,只要救援得及時,並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哪裏會想到淮南各地意外卷起了一股白甲兵的風潮。

而且白甲兵大多都出現在他們拿下的州府,這就非常地倒黴晦氣。

其實這跟晦氣沒啥關系。

在李璟的治理下,淮南百姓本就生活困苦,勉強度日,百姓離活不下去造反就差一線了。

周兵這一入侵,百姓受到兵災,便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肯定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就得造反,然後兵敗的南唐撤出州府,意外地脫離了泥潭。

而攻取下州府的大周無形中就扛下來白甲軍所有的怒火。

攪得大周既要應對境內的白甲軍又要提防南唐的反撲,兩面受敵。

淮南西路的朱元又是一個為了建功立業完全不要命的狠角色,直接領著五千軍士將淮南西路鬧了一個天翻地覆。

至於淮南東路,齊王李景達領著邊鎬、許文稹、林仁肇、陳德誠、郭廷謂這些人北上。

連趙匡胤都吃了虧,其他人自然更不是對手了。

導致了淮南東路、淮南西路近乎全線敗退。

想著穩若泰山的淮南中路,這個大周天子,千言萬語,最終只化成了一聲長嘆:“悔不聽幼度之言!”

……

大周軍營!

羅幼度領著張瓊十余騎再次踏入大周在壽州城西北的營壘。

短短小半年,周營的情況有些物是人非。

連續半年的攻城,兵卒上下難免疲累,加上最近敗績頻傳,軍中上下也生出一股叫做悲觀的情緒。

但就在羅幼度在踏入軍營的瞬間,周邊巡邏的軍士不約而同地都會停下腳步瞻望,均在心底生出一股敬意:“這就是我大周的小諸葛!”

羅幼度在西征孟蜀之時,軍功已經能在武臣中占據一席之地。

現如今他正陽破劉彥貞,取廬州,奪和州,克舒州,和州城下生擒陸孟俊……

這一連串輝煌的戰績足夠耀眼,之前還有趙匡胤可以與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