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震怒驚恐

範質見符皇後居然沒理會自己,暗自惱怒,想著得讓上首的這位大周皇後見識一下自己的力量。

趙匡胤的加盟,讓他著實飄了,暗暗將自己視為霍光、諸葛亮類似的人物。

他確實沒有不臣之心,但想的卻是一手遮天,以一人之力,扶大廈之將傾。

不過不等他人表態,韓通水牛大的眼睛就不客氣地瞪著範質,毫不猶豫地說道:“羅統軍打了契丹,收復了失地,去迎接他咋的啦。哪有那麽彎彎繞繞的,聖人,我願意去,沒有意見。”

他看不慣範質頂撞符皇後,若不是現在文人地位提升。

換做以往,範質敢這麽說話,韓通就算不動手,國罵也儒雅的說出口了。

範質看都不看這武夫一眼。

王溥道:“臣亦覺得不必勞師動眾。”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並不想介入太深。

他不能像範質那樣得罪符皇後,更不能因為這點事情暴露真實意圖,滿腦子就是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當然他也不太想看到羅幼度過於風光,這樣他自身的地位價值就顯現不出來了。

魏仁浦道:“臣贊同聖人之意,此次獲勝不比以往,理應重視。如此對於以後收復燕雲十六州的余下幾州大有利處。”

魏仁浦知道範質有心打壓羅幼度以避免外戚壯大,但他並不認同此觀點,此刻也是有一說一,並不顧老友顏面。

他們共事多年,在行政上也多有意見相左的時候。

兩人也常因意見不合而爭論,但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兩人君子之爭,從未影響兩人的友情。

魏仁浦也沒在意。

範質眼中卻閃過一絲怒意,拿定主意,只要此間事了,便要將魏仁浦貶黜出朝堂,留在身旁太誤事了。

三宰相與韓通都發表了看法,接下來就只剩趙匡胤了。

趙匡胤答案沒有任何懸念,說道:“聖人,此次大戰得勝,末將以為官家之調度安排才是取勝關鍵。歸功於羅統軍,有失公允。”

不管是不是範質一夥的,他都不願意再見到羅幼度威勢更進一步了。

本來就難對付,再來一個文武百官迎候,放眼大周,誰還能與之相比?

韓通最近跟張令鐸鬥得厲害,但他清楚,一個張令鐸沒有那麽大能耐,趙匡胤在背後出了不少力。

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殷在前朝就隸屬於護聖都指揮使,周太祖郭威代漢而立以後,趙弘殷編入侍衛親軍司。

論資歷李重進都比不過趙弘殷。

故而趙弘殷、趙匡胤一起執掌禁軍,在軍中是一段榮耀佳話。

當年跟趙弘殷交好的一批人,都在趙匡胤的影響下跟張令鐸走得近。

韓通對於趙匡胤是恨的牙癢癢的,可偏偏拿他沒轍。

老趙家的人脈底蘊完全不是他可以對抗的,要不是他兒子找到了李重進。他這位侍衛親軍司的第一把手都坐不穩。

這怨氣憋久了逮著機會,自然不放過,說道:“什麽有失公允的,不就是某人撈不著功勞,心底羨慕唄。”

北伐之戰,北上諸將,大大小小都有功勞在身。

趙匡胤前期給郭榮刻意壓制,還沒到他出手的機會就因意外撤軍,也就揀了三瓜兩棗。

以趙匡胤的地位,這點功績,跟沒有沒區別。

讓韓通這一懟,趙匡胤臉色亦有些難看,卻也沒有與韓通計較。

範質面有得色,雖說魏仁浦這裏出了小小的意外,可還是三對二的局勢。

符皇後說道:“陛下曾說,此番北伐若勝,乃我大周揚威天下之戰,可保朝廷十年無戰事。可見陛下對此戰之重視……本宮並非不聽勸阻,只是此乃上意,無用多言,就這麽定下了。本宮累了,你們也退下吧!”

她直接不給範質說話的機會余地了。

範質臉色難看。

韓通卻高聲道:“臣告退。”

範質大步走出延和殿,腦子裏想著都是如何召集群臣制止此事。

這羅幼度還沒有抵達汴京呢,符皇後就以為有了依仗如此強勢,真等羅幼度到了汴京,成了符皇後的後盾,那這位未來垂簾聽政的皇太後,還不升天?

難不成她想完全掌控皇權,當武則天嗎?

範質完全沒有意識到給符皇後底氣的壓根不是羅幼度。

權利來得太快太突然,這位原本“敏悟”著稱的賢相,已經迷失自我。

趙匡胤也覺得符皇後態度有些反常,卻也不敢想郭榮還能再度清醒過來。

他得到確切的消息,主治禦醫親口讓符皇後準備後事。

因為鼻飼術的發展僅限於灌湯藥,正常人只喝湯水都活不了很久,何況是一個久病之人。

符皇後離開延和殿,立刻到了文德殿。

內侍傅裕以及幾名侍婢在殿內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