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玩得比較花?

“參見陛下!”

潘美心情有些糟糕,他人緣極好,已經先一步得到了曹彬掛帥的消息。

盡管潘美做了隱藏,羅幼度還是看出了些端倪。

潘美太聰明,心思太多,這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

這心思太多的人,容易瞎想,會沒事找事地陷入自己的迷障之中。

就比如說此次南征,為何用曹彬不用他。

潘美便會胡思亂想,是自己不如曹彬,還是在君上心底,自己比不上曹彬,各種雜念橫生。

羅幼度有過類似的經驗,往往越有能力的人,越是極端。

上位者除了統籌全局,對於部下之間的關系,也得控於手掌中。

潘美、曹彬是他手中的兩張王牌,打契丹時,需要他們一正一奇,一剛一柔,配合出擊。

他們可以良性競爭,卻不能彼此敵視,以至於無法配合協同作戰。

故而對於潘美的安撫是必需的。

這安撫人也需一定手段,羅幼度並沒有直接言明不用潘美的理由,而是與他探討了南方的局勢。

潘美這類人物,對於周邊勢力,理所當然地做了研究,毫不遲疑地道:“南方諸多勢力,總的來說三強三弱。江南、巴蜀、嶺南漢國,此三強與我朝有一戰之力。余下吳越、武平、漳泉皆是偏師可定。”

羅幼度再問:“那依你之見,江南、巴蜀、嶺南漢國誰最難取?”

潘美說道:“臣下以為,各有千秋。江南之難,難在擁有長江天塹,難在金陵巨城。要取江南,首先得破江南水軍,次之再攻金陵。以國華之能,加我朝水軍之利,勝江南水軍不難。但金陵城向來堅固,依山環水而建。又得楊吳、江南多年經營,怕是不易攻取。”

“嶺南漢國之難,在於未知。嶺南漢國地處蠻荒之地,位於嶺南山區。我們中原與之少有往來,一切極為陌生。這兩地相隔甚遠,深入不毛,處處皆是危險。”

“而巴蜀之難,在於山川之固,在於民散,難收民心。蜀地偏遠,許多山民居於四方。我軍入境,若能秋毫無犯,招撫山民百姓,則贏了七成。一旦激起民變,以蜀中情況,恐陷入泥潭。”

羅幼度撫掌叫好,潘美這一番話可謂字字珠璣。

尤其是對於巴蜀的分析,歷史上宋朝滅蜀,用了六十六天,但平定境內叛亂卻用了一年。

而且川蜀之地對於宋朝都有很大意見,反叛不絕。

以至於趙光義這個車神,甚至動了放棄川蜀的念頭。

趙光義曾意味深長地對副相趙昌言說:“西川本自一國,太祖平之,迄今三十年矣。”

言外之意就是,這打下川蜀都三十年了,還這麽能折騰。既然那地方原本就是自成一國,要不就不管了,圖個清靜。

趙昌言嚇得趕忙勸說,甚至不惜親自請命,安撫巴蜀。

他可丟不起這個人……

但效果微乎甚微,王小波、李順起義,蜀籍宋將劉旴,發動兵變。王均所部發生兵變,殺死宋真宗的舅舅,益州主兵官鈐轄符昭壽……

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王全斌在蜀地的一通亂殺。

潘美有此遠見,確了不起。

潘美聽著贊賞,忽然笑道:“此三國雖各有優勢,但其國君皆是庸碌無為之輩。李景、孟昶貪圖享樂,專事奢靡,親佞遠賢。而嶺南漢國國君劉鋹更是荒淫無度,寵信太監,朝中大臣非太監不重用,致使朝野上下皆是閹豎……由君可見國。與陛下相較,便如皓月與螢火之差,必敗無疑。”

潘美圓滑,好話說的也是一陣一陣的。

羅幼度聽了不住點頭,他欣賞有本事的人才,但更加喜歡有本事,還會拍馬屁的人才。

事情幹得好,還能讓自己舒心。

羅幼度意味深長地說道:“知我者,仲詢也。國華過於方正,用兵不及仲詢靈活。相比江南的正兵破敵,這嶺南漢國的未知,巴蜀地域之復雜,方才值得注意。此二地非智勇良將,不可平之。仲詢回去之後,多多了解此二地情況。”

潘美瞬間明白,原來君上並非看不上自己,也不是覺得自己不如曹彬,而是覺得自己更適合征伐南漢或巴蜀,自己的好兄弟,只適合打江南。

陛下早早地就為自己勞心了。

念及此處,潘美這瞬間來了精神,興致高昂地說道:“末將定不讓陛下失望。”

羅幼度笑著示意他退下。

在他心底江南、巴蜀最適合的統帥是曹彬,潘美更加適合進攻南漢。

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小覷了這位大將。

巴蜀若亂,潘美也是一大主帥人選。

羅幼度拿起床上樞密院送來的折子,上面列舉了朝中賦閑的大將。

羅幼度欽點了曹彬為帥,其他輔助將官由樞密院統一挑選,然後上報到他這裏,由他做最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