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這都是輕饒了的,要不是為了彤娘的名聲,我……”孟扶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孟允棠,到底沒說下去,只問周氏:“你那邊如何?”

周氏正叫侍女打水來洗手,垂著眼睫道:“鄭夫人若是個聰明的,定會休了那孟雅欣。”要處置得令賀礪滿意,如何處置才滿意?只有將人休回綏安伯府去,後續如何處置,賀礪滿意不滿意,那就不關她鄭家的事了。反正是個品行有失的媳婦,在娘家也心知肚明的情況下,不管找什麽理由休了她,娘家都不敢說一聲“不”。

阿爺阿娘回房更衣時,孟允棠也回了後院自己的房間。

撐著傘慢慢走在濕漉漉的青石小道上,她仰頭看著道旁枝上盛開的玉蘭花,潔白的花瓣掛滿了晶瑩的雨滴,顯得那樣單薄伶仃,與風暖日晴時嬌俏優雅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對於孟氏兄妹自食惡果這件事,她不想去評價什麽,她只知道,要不是有賀臨鋒在上頭壓著,阿爺阿娘想要為她討還公道,絕沒有今日這般容易和順利。

其實有時候想想,他真的也不壞,不過是嘴巴毒了些,性格霸道些罷了。從他那個出身上來講,這些其實都算不上什麽問題,只是她不喜歡而已。

她不喜歡,也不代表就是壞,對吧?

也不知他此時在做些什麽?

衛國公府後花園,賀令芳帶著一隊丫鬟撐著傘來到湖邊與觀鶴軒相連的長廊中,回身從丫鬟手中接過食盒與一只錦囊,吩咐道:“就留在此處吧。”

丫鬟們低聲稱是。

賀令芳獨自進了軒中,看著坐在窗下的賀礪道:“這園中芍藥開得正好,下雨怎不架上翠幄遮起來?都給雨澆壞了。府中沒個女主人到底是不便。”

“什麽味道?”隨著她靠近,賀礪用手指捏住鼻子,蹙著眉頭警惕地看著她手裏拎的東西。

賀令芳看他那樣,便伸出提著錦囊的手道:“這是尚藥局新配的虎骨膏,祛風止痛是一絕,我特意去宮裏要了帶給你的。”

“快拿走快拿走,熏死人了!”賀礪揮手道。

賀令芳嗔怪道:“這麽大個人了,還怕用藥?”

賀礪側過身去,道:“不擦這東西,左右不過是舊傷有些酸痛,若擦了這東西,我怕是三天都吃不下飯去。”

賀令芳無奈,只得出門將虎骨膏交給丫鬟送去給齊管事收著,以備不時之需。

“本來前天就要來看你的,家中有事耽擱了,昨日太後召我進宮說話,談及你被禁足的原因。”賀令芳在賀礪對面的坐床上坐下,將食盒裏的天花畢羅端出來放在案上,道:“大理寺卿崔光的夫人酷愛吃天花蕈,特地在府中辟了間暖房種植天花蕈。她是個有心的,也不知何時聽我提過一嘴你小時候愛吃天花畢羅,這天花蕈成熟之後,她便送了不少到我府上。你嘗嘗,是不是你記憶中小時候的味道?”

賀礪垂眸看著那碟子天花畢羅,道:“阿姐有話不妨直說。”

賀令芳停了一停,嗓音輕緩道:“你是賀家幸存下來的唯一男丁,太後與我都希望你能盡快成家,為賀家延續香火。崔光官至從三品,出自博陵崔氏,家有嫡幼女名學致,年十六,容貌端麗性情溫婉,與你相配。昨日我與太後提及此女時,太後對其亦印象頗佳。若你同意,我便報與太後知曉,她說要為你賜婚。”

“我不同意。”賀令芳話音方落賀礪便接口道。

賀令芳沒想到他會拒絕得如此果斷利索,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問道:“為何?”

賀礪不語,只側過頭去看著窗外。

細細的雨絲落在寬闊的湖面上,一圈圈交織蕩漾,可湖面看起來卻還是那樣平靜。

“你不會……心中當真還想著那孟七娘吧?”這話問出來,連賀令芳自己都覺著有些不可思議,“當年,你們都那麽小,一別八年,你……沒道理對她舊情難忘。”

賀礪回過頭來,道:“這些暫且不提,阿姐,今日我派人叫你過來,是有另一件事與你說。”

見他避而不談,賀令芳心中更為生疑,強忍著配合他轉移話題:“何事?”

“為我們賀家收殮屍骨之人,並非張筠姬。”賀礪道。

賀令芳疑慮:“這怎麽可能?你找到證據了?”

賀礪搖頭。

“那你憑什麽說那人不是她?”

“因為我找到了真正為我們賀家收殮屍骨之人。”

“誰?”

“孟七娘。”

賀令芳微微繃起的雙肩放松下來,問:“她自己說的?”

賀礪點頭。

“是有證人還是證物?”

“都沒有。”

賀令芳皺眉道:“都沒有,她敢說你也敢信?你就那麽相信她?”

賀礪道:“我不是相信她,我是相信我自己,相信我這雙眼睛,不會看錯人。若說當初落難時,有那麽一個人,會僅僅因為她和我之間的情義而甘冒奇險不求回報地偷偷為我賀家人收殮屍骨,那麽,那個人一定是她。因為只有她,才會有這般純得近乎於傻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