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4頁)

馬倌見腳蹬的位置偏下了,剛想上去幫她調整,卻見賀礪先他一步,已經走到馬旁親自動手為孟允棠調整腳蹬的位置。

孟允棠垂眸看著他的發冠,發現這樣高高在上的感覺真不錯。

“在院子裏遛兩圈。”賀礪為她調整好腳蹬,仰起頭對她道。

孟允棠答應一聲,就騎著紫鬃馬在外院溜達起來。

唐人善騎,稍有家底養得起馬的人家,無論男女都是自幼習騎術的。孟允棠侯府出生,自然也不會缺了這一環。

只是她十六歲嫁人,晏夫人看她不順眼,不許她騎馬出行,只能坐車,所以算起來她三年未曾騎過馬了,技術上難免有些生疏。

所幸紫鬃是匹極好的馬,它四肢修長步履輕盈,走得又快又穩當。孟允棠騎著它,感覺所有人都得仰頭看她,便十分得意,一直笑盈盈的,在院中溜達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它叫什麽名字?”下馬之後,她問賀礪。

“七石。”賀礪道。

“七石?好怪的名字。”孟允棠道。

“七石是指,它跑得和七石的弓射出來的箭一樣快。”賀礪解釋道。

孟允棠看著紫鬃馬,道:“那現在它跑不了那麽快了,我可以給它改個名字嗎?”

賀礪頷首。

孟允棠一指點著下巴,打量著紫鬃馬自言自語:“毛色暗紅,鬃毛發紫,紅紫,紫紅,萬紫千紅,春光明媚。以後它就叫明媚吧。”

賀礪:“……這是一匹公馬。”

孟允棠改口:“那就叫春光。”

賀礪看著紫鬃馬,它曾是他最喜歡的一匹馬,陪著他上過三次戰場,在最後一次與突厥騎兵的遭遇戰中被傷了腿。跟著她余生都能享受溫軟春光,比一直關在他的馬廄中強。

“隨你喜歡。”賀礪細細地與孟允棠說了紫鬃馬的飲食喜好和喂養注意事項,見時辰不早,就派了幾個家奴給她牽著馬,拎著幾個裝吃食的食盒和籃子,將她送回了家。

孟礎潤那邊馬球會也散了場,眾人在耿家的馬球場外互相告別,各自回家。

孟礎潤與胡十一順路,兩人一起走。

“不就輸了幾個球嗎,怎麽還悶悶不樂起來?”胡十一騎在馬上,見一旁的孟礎潤眉頭微擰嘴角微垂,出聲道。

“不是為了輸球的事。”孟礎潤道。

“那是為了何事?”胡十一問。

孟礎潤道:“今日我阿姐說,她余生能不能被人瞧得起,就只能靠我了。想想也是,我是家中長子,只有一個庶弟,才五歲,若是我不能撐起來,那我孟家以後還能靠誰?可我能幹些什麽呢?”

胡十一聞言,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是沒有這等憂慮。你說你我若是生在平頭百姓家,那也就罷了,討生活還來不及,自然沒心思七想八想。可咱倆都是家裏有點背景,這背景又不夠我們受蔭封,高不成低不就,還真是讓人茫然啊!”

“誰說不是呢。讀書,我自認不是那塊料,習武,現在也來不及了吧?”孟礎潤道。

“亂世出英雄,我覺得咱倆的前途不在長安,而在,北邊。”胡十一忽然道。

孟礎潤勒住韁繩,不解地扭頭看他:“北邊?什麽北邊?”

“河北道啊,那邊不總是跟突厥幹仗麽?就那個衛國公賀六郎,他要不是在北邊跟突厥人幹了幾仗,還打贏了,能年紀輕輕就爬上三品大員的位置?都是軍功堆上去的。等有機會,我們也去北邊投軍,混點軍功在身上,回來再讓家裏走走關系,謀個一官半職便容易了。”胡十一道。

孟礎潤很心動,但又覺得有點為難:“可是我不會武啊。”

胡十一渾不在意道:“你以為上戰場的人人都習過武?還不都是去了軍營才訓練出來的。咱們又不是要當將軍。有機會上戰場,砍幾個人頭,能保住自己的命回來就行了。”

提到要砍人頭,孟礎潤有點慫。

“你要是怕,就留在長安,讓你爺娘出錢給你捐個官,只要你不怕在官場上受人排擠和嘲笑。”胡十一策著馬繼續往前走。

孟礎潤雙頰發紅,夾了夾馬腹追上胡十一道:“誰說我怕了,我才不怕呢!你去的時候千萬記得來叫上我!”

“行!”

兩人議定此事,又商量著明日去哪裏玩,情緒再次高漲起來,快馬穿過巷道,往自家的方向去了。

孟允棠騎著馬回到家,在外院將春光交給家裏的馬夫牽到馬廄去,叮囑他不要喂食,到時辰她要親自出來喂它。

進了正院大門,衛國公府的仆人將食盒等物交給孟府的下人後,孟允棠正想去內堂找阿娘,卻見一早回來報信的禾善向她跑來。

禾善朝她行了一禮後,過來附耳道:“娘子,綏安伯夫人正在內堂,夫人叫你回來後回自己房中去,不必去內堂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