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賀礪:“我如何得知?”

孟扶楹方才在席上喝多了酒, 反應有些慢,問:“彤娘怎麽了?彤娘沒跟阿潤他們一道回去麽?”

周氏見他暈暈乎乎的,知道指望不上, 便扯一扯他袖子,叫他別插嘴。

賀令芳娥眉微皺, 道:“六郎,你不要胡鬧。彤娘去找你說話,之後就不見了影蹤,前後門門丁也都說不曾見她出去,你若不知,難不成她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賀礪面色放了下來, 道:“我與她說過話,她不見了就來問我?你若疑心是我將她藏起來了,盡管派人去搜便是了。你也是這府裏長大的, 總不見得會漏了什麽地方。”

“什麽, 彤娘不見了?”孟扶楹一聽這話, 酒都嚇醒了一半,先看周氏再看賀礪, 問:“怎會如此?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會不見?”

賀礪神情自若,不說話。

孟扶楹見狀, 站起身對賀令芳道:“公府園子大,小女許是迷路了也不一定,勞煩賀娘子派人領我們去尋一尋。”

“依我看也不必如此麻煩了,不如直接報官吧。”賀礪忽然掀起眼睫, 目光陰沉難測。

賀令芳周氏與孟扶楹都愣在那兒。

報官?那孟允棠失蹤就等於過了明路, 人盡皆知了。萬一報官了還是找不著她……她恐怕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到他們身邊了。

孟扶楹不明就裏,又急又氣, 要上前質問賀礪。

周氏起身拉住孟扶楹,走到賀礪面前向他行了個禮,道:“賀大將軍,彤娘她被我和他阿爺慣壞了,年雖十九,不甚懂事,若有何得罪之處,我與她阿爺腆顏,請賀大將軍看在她對賀家曾有義舉的份上,饒她一回,讓她隨我回去,我與她阿爺定好生教訓她。”

賀礪起身向她回了一禮,態度親和,出口的話卻依然冷漠得讓人絕望:“孟公,孟夫人,不是我不願幫忙,我是真不知她去了何處。二位若不信,我可派人替二位去報官,想來官差能來得更多,也更快些。”

孟扶楹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見賀礪執意不肯交人,便去看身邊的周氏,想知道事情的症結究竟在何處。

周氏雙手在袖中攥得死緊,強抑著心痛,對賀礪道:“報官就不必了,彤娘許只是貪玩,忘了時間而已。若是賀大將軍能先一步找到彤娘,還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保她性命無虞,拜托了。”

賀礪面色冷遂地一頷首。

周氏就拉著孟扶楹告辭。

賀令芳送兩人出去,對周氏道:“實在是對不住,我也沒想到他竟會如此行事……你安心,我今晚就留在府內,定問出彤娘的下落。”

到了這一步,周氏還能怎麽辦,只得含淚道:“一切就拜托賀娘子了。”

賀令芳點頭,送兩人上車離開。

孟扶楹與周氏一道上了馬車,為免被人聽去,一路上都未曾言語。回到家裏,孟礎潤急急迎上來,張口就問:“阿姐呢?阿姐不見了?”

周氏皺眉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孟以薇。

“阿娘你別看二妹,不是二妹說的,是礎基回來找阿姐,說你在衛國公府說阿姐身子不舒服,先行回來了。到底怎麽回事?”孟礎潤著急地問。

“與你不相幹,回你房裏去。”周氏冷著臉厲聲道。

孟礎潤極少見她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怔忪間,阿爺阿娘已經從他面前走過,回他們的院裏去了。

到了房裏,孟扶楹再也忍不住,問周氏:“到底怎麽回事?彤娘真是被賀礪扣下了?”

周氏跌坐在床沿上,失魂落魄道:“我們說彤娘不見了,他既不驚訝,也不著急,壓根就沒想掩飾什麽。”

“那我們怎麽能回來?我們回來了彤娘怎麽辦?便是賴,我也要賴在他府中,盯著他!”孟扶楹說著,轉身就要出去。

“賴在他府中盯著他?你以為到了那一步,他是你想盯就能盯的嗎?那是他的家,家裏都是他的人!”周氏道。

孟扶楹停住腳步,轉過身望著周氏,一副如坐針氈的模樣,道:“現如今該怎麽辦?”

周氏表情木然地搖了搖頭,道:“沒辦法,只能等。”

“等什麽?”

“等他出了胸中那口惡氣,放了彤娘。”

“惡氣?什麽惡氣?”孟扶楹走到周氏面前,“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好瞞著我不說的?”

周氏一個繃不住,落下淚來,自責道:“都怪我,不曾看出那賀礪之前送彤娘回來時的彬彬有禮和藹可親,竟都是裝出來的。還縱著彤娘去與他談婚約作罷之事,都怪我……”

孟扶楹驚呆了:“竟是這麽回事,那他要出這口惡氣,豈不是要……不成,不能讓他那樣對彤娘,我這就去報官!”

“不能去報官!”周氏死死地扯住他的袖子,淚水漣漣地搖頭道:“我們現在甚至不知道彤娘究竟被他藏在了何處,是在衛國公府中,還是已經轉移到了外頭?人是在衛國公府裏頭沒的,賀礪今日辦焦尾宴,所有與宴的人都可成為他未曾綁人的人證。單憑你我的說辭,沒有證據,去報官,你覺著官府會盡心盡力為咱們找人嗎?更何況賀令芳與彤娘是結拜姐妹,誰也不會相信是賀礪將彤娘藏了起來。你報了官,賀礪絕不會留這麽大個把柄去給別人抓,他不會讓彤娘再有機會出現在人前。你和我,許是這輩子都見不著自己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