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孟礎潤換完衣裳回來聽聞阿爺被抓的消息,也是驚愕不已。三人默默吃過晚飯,周氏打發他們姐弟回房睡覺。

躲到床帳中後,孟允棠就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枕上眼淚直流。

她想起那日賀臨鋒對她說,旁人一時心血來潮就能叫她家破人亡,當時她有些害怕,但是並未真正放在心上,還僥幸地想,家裏只有阿爺一人做官,又是個小小的西市署丞,誰會閑著沒事來為難她家呢?

他又說,他能保護她的家人。可是他自己現在也入了獄。

他會怎樣?她阿爺會怎樣?

外祖家那麽遠,沒有人在長安做官。阿爺這邊,大伯他們又靠不著,到底該怎麽辦?

孟允棠長到這麽大,第一次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以往的想法錯得有多離譜。她竟然一直以留在家裏靠著爺娘生活為目標在行事,卻從未想過,她所幻想的美好生活能夠存在的前提是,她的阿爺阿娘都好好的,不會犯錯也沒人來害。

而一旦犯錯或是被人陷害,她保護不了他們,那她所期冀留戀的美好生活,就會在瞬間轟然崩塌,片瓦不存。

這樣不行。

可是,她到底又能為阿爺阿娘,為這個家,做些什麽呢?

大理寺監牢中,孟扶楹心煩氣躁地在牢房內不停徘徊,獄卒送來的晚飯也沒吃。

賀礪來到靠近他牢房的這一邊,隔著牢柱問道:“孟公,所犯何事?”

孟扶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這才發現隔壁關著的居然是賀礪。

他驚訝了一瞬,臉就放了下來,心中還記恨賀礪將孟允棠扣了一夜的事,道:“不勞賀大將軍垂問。”

“孟公若如此想,只怕你很難出去了。因為旁人將你關到此處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看見你。如若不然,憑你的官位,除非犯的是謀反叛國之罪,否則,還不夠資格關到此處來。”賀礪道。

孟扶楹一呆,下意識地看向賀礪的另一側牢房。

牢中昏暗,他哪裏看得清?

賀礪為他解惑:“那是童廉童相公。”

孟扶楹不解:“為何要讓你看見我?”

這時獄卒來了,將孟扶楹的牢門打開,說上頭要提審他。

賀礪看著他被獄卒帶走,慢慢回到石床邊坐下。

隔壁童廉沙啞著嗓音開口:“你也被人捏住要害了?”

賀礪沒吱聲。

一個多時辰後,孟扶楹被兩名獄卒架了回來,仆倒在牢房中的稻草堆上,半晌都不動一動。

童廉瞧見了,道:“被人拿捏要害的感覺很不好受吧。”

“他們此舉,目標是你,你確定要守口如瓶一直到死?”賀礪望著他的背影。

“人有的時候看起來仿佛有選擇,其實是沒的選的。”童廉微微偏首,問他:“賀大將軍,你有的選嗎?”

賀礪看向另一邊的孟扶楹,眉頭緊蹙。

不用想,就算不知道她阿爺已經被用刑,此刻她也一定已經哭成個淚人了。

牢裏審訊用刑,輕重都是有門道的,孟扶楹侯府嫡子出身,沒習過武,沒受過苦,被故意針對的話,能熬過幾次刑?

賀礪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他也沒猶豫太久。

來到牢柱邊上,他伸手到對面,摸了摸孟扶楹的額頭,還沒開始發燒,但身上既有了傷口,在這牢中,發燒是早晚的事。

孟扶楹呻i吟一聲,睜開眼。

“所犯何事?”賀礪再一次問他。

孟扶楹長這麽大第一次遭這種罪,可能會沒命回家與妻兒團聚的恐慌讓他顧不上顏面自尊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虛弱道:“他們抓到一個在西市打著燈籠鋪子的旗號私賣弩箭的人,那人交代,弩箭所需的零件,是經由我的手運入西市的。”

“實情為何?”

“前陣子,我應我兄長所請,放了兩車夾帶香料茶葉的貨物過關。”

“你可有交代此事?”

孟扶楹皺了皺眉頭,忍痛道:“沒有,我兄長不會故意害我,留他在外面,許是還能替我想想辦法。”

賀礪無語,想著原來孟允棠的心軟和天真,還是家學淵源。

“明日一早我會出去,在我回來之前,若他們再提審你,你需老實交代。你此時入獄絕非偶然,你們兄弟二人只怕一早就在旁人彀中了。”賀礪道。

孟扶楹不明白,掙紮著擡起頭來,問道:“誰會害我?”

“總要查過才知道。”他嘴上這般說,心裏其實明白,多半是受他牽連了。

次日一早,獄卒來送飯時,賀礪說要出去。

他的事一早就查明了,早就可以出去,還留在牢裏純屬自願。裴丁他們正為此事發愁,怕他在牢中出點什麽事,如今他主動說要出去,獄卒自然十分殷勤地開門恭送。

晨光熹微,拂面而來的晨風已不見了初春時的微涼。

賀礪大步走出大理寺正門,遠遠就看到周氏與孟家姐弟被一個小吏攔在大理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