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4頁)

送走了賀令芳,周氏想了想,令廚下晚上加菜。

飲食上先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們總要留幾分情面。

不知真是吃人嘴軟還是孟允棠真的認真學了,後面幾天丫頭都未說宮女打人之事,休息時周氏悄悄問孟允棠,孟允棠也搖頭說沒再挨打。

周氏稍稍放心。

其實還是挨打的,而且愈演愈烈。稍有行差踏錯,從不以言語糾正,都是上來就抽。

白天乙靜管著,晚上還要換靈清來盯著她睡覺,只能保持端端正正平躺在床上,雙腿並攏伸直,手交握放在腹部的姿勢,不能動。腿曲一下用戒尺抽腿,手從腹部挪開抽胳膊,要是由仰躺變成側躺,背上臀部要被抽好幾下。

晚上睡不好,白天自然精力不濟,於是犯更多的錯,挨更多的打。

孟允棠皮膚嬌嫩,這般一來,自是新傷疊舊傷,渾身青青紫紫的幾乎沒一塊好肉。兩個丫鬟每日給她沐浴時都心疼得直哭。

“別告訴阿爺阿娘,等臨鋒哥哥回來,就好了。”孟允棠坐在浴桶中,一邊打瞌睡一邊叮囑道。

她知道爺娘沒辦法,這是太後派來的人,連賀令芳都沒辦法,爺娘知道了,也只能更心疼和煎熬罷了。

她就想熬著等賀臨鋒回來,她知道只要他回來,這兩個宮婢哪怕有太後做靠山,也不能再欺負她了。

但她沒想到在這樣的折磨下,她根本熬不到那日。

這日,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孟允棠又累又困又疼,像死人一樣平躺在床上睡得正迷糊,忽然胳膊上傳來一陣劇痛,將她硬生生地從睡夢中喚醒。

“孟小娘子,你的手滑下來了,請放好。”靈清像只惡鬼一樣在她床側探著身子,手裏拿著戒尺。

孟允棠崩潰了,她覺得自己快死了,真的快被她們給折磨死了。

“賤婢!你們想殺了我是不是?太後叫你們殺了我是不是?”她坐起身子抽出藤枕向她砸去。

靈清猝不及防被她砸個正著,額頭上一陣鈍痛,氣急敗壞,揚起戒尺就抽孟允棠。

孟允棠挨了幾下,瞅準機會一把抓住戒尺,就與她爭奪起來。

爭奪間她從床上站起,一腳踹在靈清的胸口,趁靈清吃痛,一把將戒尺奪了過來,朝著靈清劈頭蓋臉抽打過去,邊抽邊尖叫:“既然你們不讓我活,那就大家都別活了!”

靈清轉身就跑,孟允棠追,理智全失下忘了自己是站在床上,一腳踏空就從床沿上跌了下去,好死不死額頭正磕在床前屏風的木頭基座上,當場就暈死過去。

被內室動靜驚醒的穗安趕過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叫一聲:“娘子!”

孟府各處的燈依次亮了起來,孟扶楹披著衣裳與周氏匆匆趕到孟允棠房裏時,就看到孟允棠滿面是血不知死活地躺在床上。

周氏腿一軟,差點暈過去,在丫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撲過去,“彤兒,我的彤兒,這是怎麽了?”

“是她自己從床上跌下來的,與我無幹。”靈清站在一旁,事不關己道。

禾善原本在一旁哭,聽到這話,不管不顧地上前就在她臉上抓了幾道血印子,哭罵道:“與你無幹?娘子都快被你們這兩個黑心爛肺的賤婢給折磨死了,還與你無幹?你們等著,娘子如今被你們害成這般,看賀大將軍回來怎麽剝了你倆的皮!”

“怎麽回事?不是說不打了嗎?”孟扶楹急忙問道。

“那是娘子怕阿郎與夫人擔心,才說不挨打的,其實這兩個賤婢天天打娘子,白天打不夠,晚上還打,娘子身上都沒有一塊好肉了。”禾善被人拉開後,哭著道。

周氏聞言,忙擼起孟允棠的袖子,見原本白嫩的胳膊上果然青紫一片,新傷疊舊傷,當即心中一陣絞痛,倒在床沿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孟扶楹氣得發抖,大聲道:“來人,拿棍棒把這兩個賤婢給我打出去!大不了這門親我們不結了,愛誰誰!”

禾善聞言,第一個沖到院中拿了掃院子用的掃帚,進房來用掃帚柄狠抽靈清與乙靜兩人。

其它奴仆自然有樣學樣。

“我們是太後的人,你們敢這樣對我們不恭敬,莫不是要犯上?”兩名宮女被抽得跳腳,麻溜地往孟府門外跑。

禾善直攆到烏頭門前,朝外頭兩人狠狠啐了一口,道:“賤人!你們等著!”說完砰的一聲將烏頭門關上。

孟氏夫婦愧悔心痛地守了孟允棠一晚上,她也沒醒。

早上一聽朝聞鼓響起,孟扶楹便急忙派人去別坊請閻閭大夫來給孟允棠瞧傷,結果閻閭大夫還沒來,賀礪倒來了。

他發髻微散胡子拉碴,頭發和衣服上都蒙著一層塵土,顯然是星夜兼程趕回來,連肩上的灰都沒來得及撣一撣就來了孟家。

“那兩個宮女呢?”他一進孟府外院,看到在此徘徊的鹿聞笙,下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