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榮錦照例來給赫連箏看診, 還是不建議她歇在石洞。

“這裏太濕太冷,不利於你傷口恢復,好好的房子不住, 住什麽山洞?房子怎麽你了。”

赫連箏坐在洞中石榻,擡頭瞟她一眼, “你不用旁敲側擊打聽。”

榮錦辯解道:“我打聽什麽?我才沒興趣知道你們的事,我醫者仁心, 只是關心你, 為你著想。”

赫連箏不願再提及那石妖, 岔開話題,“從西極回來的弟子們都怎麽樣了,我聽說魔淵洞那邊最近不太平。”

說到這個,榮錦不由一聲嘆息, “起初以為只是穢氣溢漏, 第一批派出的弟子也是按照以往封堵穢氣的辦法應對, 因此有些掉以輕心……”

“實際情況我不清楚, 只聽說,這次不是普通的溢漏, 是洞裏的妖魔試圖破除封印,弟子們不慎被拖入其中,死了好些人, 反應快逃出來的, 斷胳膊斷腿不說,還沾染了穢氣。”

天有四極,東南西北各有撐天之柱, 東為不老山, 西為不鹹山。

不鹹山下有魔淵洞, 通九幽,孕育穢氣。

穢氣不是什麽好東西,一旦沾染,便如跗骨之蛆侵蝕人的心智,摧毀人的意志,使其易怒、瘋魔,甚至墮魔,極難祛除。

說到這個魔淵洞,就不得不提到共工,對,就是那個撞壞天柱的共工,稱他一聲水神都是擡舉了他,此人簡直就是天地四界之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頭號大害蟲、耗子屎。

上古時期的混沌靈氣孕育了無數了不得的神仙大能,水神共工便是其中之一,但此人實在愧為水神,也沒有水的包容,暴躁、易怒、善妒,成天惹是生非。

傳聞他撞壞天柱後,被驅逐至西極一帶,仍不思悔過,三五不時出去搗亂,卻誰也打不過,常常給人胖揍。

魔淵洞是他葬身之地,穢氣乃他死後怨氣所化,至於他的死因,後人猜測,八成是自己氣死的。

這些傳說實在太過久遠,真相已經不得而知,總之,隨時間推移,魔淵洞裏的穢氣越來越多,孕育的妖魔也愈來愈強,漸漸壓制不住。

赫連堯精通蔔算,此前照心石和內門母石損毀,甩鍋給“修界或將有大劫難”也不盡是胡扯,魔淵洞異動也是其預兆之一。

太平日子過久了,總是要亂一亂的。

魔淵洞赫連箏也帶人鎮壓過幾次,這次按理說也該她帶隊,她是少主,這是給滌天宗樹豎威,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她有這個能力,也是職責所在。

她身上的肉已經長好,只是膝蓋到了夜裏還隱隱作痛,怕是已經落下病根,但只要行動無礙,這點小傷小痛,不足掛齒。

榮錦查看她手腕紅線,雙芯之術不可解,她的壽元仍是以兩倍速消耗,這種時候,按理說不應該冒險,但此時滌天宗內憂外患,榮錦料她也不會坐視不理,從袖中取出一只寶匣遞給她。

赫連箏不用打開看,觀匣上精致紋路,感覺內裏充沛靈氣,心裏已經有了數。

“是渡劫丹。”

榮錦道:“我猜到你傷好後便要準備突破了,或許你的瓶頸就該這樣破解,你一開始出去歷練,目的不就是尋求突破的機緣。”

從初夏到深秋,幾個月過去,赫連箏險些忘了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帶隊下山歷練。

如果不是修為遭遇瓶頸,就不會出去歷練,不會遇見那只石妖,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

現在那石妖離開,小竹居少了許多熱鬧,也少了許多麻煩,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從熱烈的夏,到寂寥的秋,馬上就要入冬,時間推著人往前走,赫連箏此前暢想過她們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冬天,一定是很熱鬧的。

冬天有真正的雪,她還沒有見過,她盼望了很久,她還說要堆兩個人大大的雪人。

榮錦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離開,但憑我的直覺,小煤球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家夥,中間或許……”

“你不用幫她說話,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麽。”赫連箏打斷她。

榮錦起身,行至石桌邊,揭開香爐蓋點燃一顆安神靜氣的香丸,“發生了什麽,你給我說說。”

“都說了讓你別打聽。”赫連箏揮袖收了渡劫丹,“多謝。”

榮錦:“別謝,這玩意可不是白給,要錢的。”

渡劫丹可在修士渡劫時提供大量靈氣,煉制十分不易,雖然沒有百分百成功的把握,但有備無患。

赫連箏正要掏兜給錢,榮錦又說:“不用了,這是你爹給你買的。”

“父親——”赫連箏失神。

榮錦道:“他已經閉關了,你挑個日子突破吧。”

赫連箏點點頭,榮錦立在桌邊,猶猶豫豫還舍不得走,赫連箏擡頭看她,她又說回前話,“你這次出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給我說說,我幫你分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