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季懷真聽此消息,面色跟著沉下,燕遲關切道:“怎麽了?”

這人一笑,燕遲就覺得自己八成要倒黴,這人不笑,燕遲就知道該倆人一起倒黴了。

果不其然,季懷真眉頭微皺,不悅道:“韃靼人按兵不動,要麽是在核實消息真偽,打聽你這幾年同你三哥的關系,要麽就是……”

要麽就是信了燕遲和他三哥聯手做局的說法,正在等大部隊趕來。

二人對視一眼,神色凝重。

就在這時,先前被季懷真派去探聽消息的手下終於返回——他還帶來了一個雪上加霜的壞消息。

“大人,韃靼人在集結軍隊,又有三千騎兵在來的路上。預計今晚就到。”

待韃靼軍隊匯合之後,怕是會立刻攻過來。

若此時撤退逃跑,韃靼大軍將長驅直入,將他們趕盡殺絕不說,更是會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屠過去,便是先前從憑欄村逃出去借住鄰村準備隨時回敕勒川的草原十九部遊民,也都在劫難逃。

路小佳面色慘白地往椅上一跌,喃喃道:“一千人對六千人,這六千還各個都是驍勇善戰的好手,完了,這下真的是一場血戰了。我師父果然沒說錯,陸大人一出事,我也小命不保。”

燕遲靜了半晌,斬釘截鐵道:“我現在就送你走。”

季懷真睨他一眼:“你跟我一起走?”

燕遲搖頭,換來季懷真一聲冷笑:“那就別說傻話,現在跑有什麽用,只要不翻蒼梧山,被追上了也是死的命;便是立刻翻山,凍也會將人凍死,除非你去汶陽城……”

季懷真突然收聲,一怔,繼而若有所思。

燕遲與路小佳一同看向他,只聽半晌過後,季懷真語氣微妙道:“……誰說就一定是死局了。”

他轉頭看著燕遲:“我自有辦法,你去通知巧敏,韃靼人多騎兵,在必經之路挖幾個暗坑,戳些匕首劍器進去,能坑死幾個是幾個。”

燕遲剛要犯倔,卻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改了主意,轉身出去找巧敏部署機關。

而季懷真,則將自己關在房裏,直到晚上才出來。

左右一看燕遲不在,才放心找到路小佳,將屋門一關,面無表情地盯著人瞧。

路小佳被他這目光盯得毛骨悚然,不自在道:“陸大人有什麽事,吩咐就是,貧道這人沒什麽長處,唯獨識趣兒。”想了想,又小聲補充道:“……只是貧道的身心都是白姑娘的,給不了旁人了。”

季懷真沒搭理他,沉默許久,才沉聲道:“我要你幫我兩件事。”

“什麽事?”

“先問你一事,雖不曾見你出過手,但你的功夫較之燕遲如何?”

路小佳一愣,繼而笑了,不是平時裝瘋賣傻的憨笑,而是換了副神情,如同能洞悉人心般,看著季懷真曖昧一笑,搖頭道:“第一,我打不過燕遲兄;第二,我也不會這樣做;第三,你二人想到一處去了,一個時辰前他找到我,要我開戰時將你打暈帶走。”

季懷真一怔,又是一陣耐人尋味的沉默。

許久過後,他輕吐二字——“蠢貨。”

這是一句不情不願,藏著十足情誼的“謾罵”。

這罵聲一出,路小佳便知第一件事做不得數了。

季懷真喉結一滾,又道:“第二件事,你連夜進城,把兩條消息散出去,第一條,說逃犯陸拾遺賣國求榮,在汶陽周邊集結親衛軍,以憑欄村為據點,聯合韃靼蠻子要攻下汶陽城。第二條,就說韃靼人先一步得知陸拾遺藏在憑欄村,要將他抓住與大齊談條件。”

路小佳面色一變:“大人這是何意?怎可自毀清譽?投敵叛國可不比尋常罪名。”

“你別管,照我說的做就是,把消息散出去,越誇張越好,越嚴重越好。我要汶陽城一夜之間都知道我人在憑欄村,都知道他陸……”

路小佳面露疑惑。

季懷真及時改口道:“都知道我陸拾遺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樣一來,‘季懷真’一怕我向韃靼人泄露戰區布防,二怕韃靼人真的將我抓住敲竹杠,勢必會帶兵來緝拿我,屆時碰上韃靼鐵騎,他們想坐視不理都不行,這就叫借刀殺人。”

陸拾遺算計他這麽多次,也該讓他季懷真占一次便宜了。

路小佳盯著他看了半晌,繼而皺眉,指出這一險計中的最大變數:“不妥,若那什麽季懷真的人晚來一步,我們先被韃靼人屠盡怎麽辦?若是季懷真的人早來一步,將大人你抓走,又該怎麽辦?”

“那就只好賭一賭了。再說,你可有別的辦法憑空變出幾千騎兵來?”

“這計劃太過冒險,陸大人賭什麽?又拿什麽做保障?”

季懷真冷冷一笑,不說話。

他賭什麽?他的賭注可非比尋常。

他不賭氣運,不賭時機,賭得就是夷戎皇子拓跋燕遲對大齊權臣陸拾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