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詭異的周疤子

周疤子畢竟是在火場裏死過一次的人,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假裝咳嗽了兩聲,往我邊上靠了靠,沉聲道:“昨天晚上,有人偷偷出村了,肯定是那時候被害的。”

“杜春娥的身子沒了,暫時還成不了氣候,殺人的不是鬼,是人!”

“人比鬼可怕啊,長生!”

他的聲音沙啞滲人的厲害,就像是一只只油膩的蟲子在我皮膚上爬,再加上那件綠色的軍大衣散發著陣陣惡臭,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我問他,這個人是誰?

他指了指我,冷森森的蹦出三個字:“陳文仁。”

“我三叔?周疤子,你腦子進水了吧,我三叔怎可能會害我?”我皺眉道。

“他已經瘋了,他眼裏只有那個女人,為了女人,他什麽事都幹的出來。”周疤子解釋了一句。

那個女人?

誰?

我驚然看著周疤子。

他擺了擺手,示意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獨目內,光芒閃爍著,像是在打著什麽鬼主意。

我對所有周家人都心懷猜忌,不由得稍微離他遠了點,心裏尋思了起來。

不管是誰在作祟,裝一車死鬼莫啥意義啊。

設計我?我覺的可能性不大。

因為我是臨時起意,而且不見得會上車,這與背後人謀劃的風險不等值。

難道兇手奔著……他?

我再次凝重的看著周疤子。

周疤子幹笑了一聲,表情猙獰可怕,像是肯定了我的答案。

這人向來鬼鬼祟祟的,如同老鼠一般躲藏在小河村的陰暗處,他要知道點什麽並不稀奇。

而且杜春娥本就是周家老大的兒媳婦,叔嫂間有些恩怨,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過,眼下卻並不是問東問西的時候。

我擡頭看了一眼,過了十二點正子時後,天上陰雲愈發濃郁了,灰蒙之中,車鬥裏的六個人似乎恢復了正常,正在有說有笑。

單從外表來看,他們跟正常人並無異樣。

但仔細從他們的眼睛,還是能發現出端倪來,人死之後,甭管是趕屍,還是附靈,眼神都會變的很空洞無神,缺乏光澤。

“哪來這麽多繡花鞋?”我仍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這種大紅繡花鞋並不好做,同一個款式很難找,至少在縣城、鎮上已經很難買的著了。

“它不是鞋,它是陰邪的殺器,就像是符、毒、咒一樣,如果哪天你腳上穿上了繡花鞋,或許比他們的下場更慘。”周疤子解釋了一句。

好邪,好古怪的東西,如果我沒記錯,爺爺說過,繡花鞋是杜家姑娘嫁入小河村的嫁妝,如此看來,她娘家是有備而來。

“現在咋辦?照這麽開下去,過了前邊就是七裏梁了,那邊是懸崖,這些陰鬼要在那下手,可就麻煩了。”我頗是頭疼道。

“長生,他們要搞你,也要搞我,咱倆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信我不嘍?”周疤子低聲道。

我當然不信他,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選擇,我問他有啥法子。

說話的功夫,小六輪陡然加速起來,轟隆隆的,像一頭野牛在迷霧中狂奔。

我心中一麻,他娘的,二狗不會也被鬼給迷了吧?

馬上要到七裏梁了,這是要往懸崖下開的架勢啊。

周疤子道:“要對付這幾只鬼,我還是有把握的,但你得幫我做件事。”

我問他啥事。

周疤子說,待會他會跟這些陰鬼在七裏梁翻車,到時候會在屍體上做些手腳,要讓村裏人都相信,他已經死了。

“咱倆是仇家,你把秘密托付給我,不怕我捅出去嗎?”我有些遲疑。

“不怕,因為接下來只有我才能帶你離開小河村,我會告訴你真相。”周疤子很肯定的告訴我。

“好,現在該咋做?”我問他。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只嗩呐遞給了我:“這只嗩呐跟了我一輩子,算是我給你的信物,假如將來有一天我栽在了小河村,你逃出去後可以拿著他去省城找‘古風齋’的老板,就說我讓你來的。”

“嘿嘿,這下你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另外,這個你拿著,待會我喊一二三,你就撒,有鬼追你,你就沖他臉上呼,應該夠你跑回村裏的了。”

周疤子又摸出來一袋子銅錢,塞到了我懷裏。

我看了一眼,好家夥,全是五帝錢。

這家夥還真大方,光這些錢拿去換老人頭,怕也得是好幾萬起,還真是誠意滿滿啊。

“你咋整?”我問他。

“我自有辦法脫身,別忘了我們老周家也是有些邪門歪道的。”

周疤子笑說了一句,見我往駕駛窗裏瞅,他又點了我一句:“別瞅了,你看看他腳上就知道,不是人。”

我瞅了一眼,陳二狗踩著油門的腳上,果然穿著一只繡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