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9節 重要的節點

改變的契機很重要。

當一個男子癡迷情欲,哪怕再好的鐵哥們提醒,二人間都可能反目成仇,但當那男子認清對象的面目後,好哥們再去安慰,哥們仍舊是好哥們,但哥們若是不知機,妄自去評論對象,同樣會引發哥們的忌諱。

為什麽?

因此事前看錯一個人可以推說是對方的錯,事後想想,會發現自身同樣大有問題。

人是很難容忍別人指出自身錯誤的。

沈約若是在1125年遇到趙佶,想要改變趙佶的難度只怕難過登天。

為什麽?

道理很簡單,雖說走順的時候走下坡路的居多,可順風順水的時候會讓人自我膨脹,容不得任何建議,更不要說是意見。

1135年是改變趙佶的絕佳的時間點。

沈約那一年將趙佶從地獄中救出,讓趙佶加倍意識到當下的可貴,才讓一切改變成為了可能。

再晚點,趙佶死了,再早點,說不定趙佶還在夢想著重登帝位,因此1135年這個時間點異常的巧妙。

趙佶因為穿越過,是以知道某些歷史是注定的,聽琴絲說了他的結局,更是心中悸動,嘆息道,“阿彌陀佛。”

說完“阿彌陀佛”後,趙佶再現怪異的表情,略有尷尬道,“不知為何,自從我發現前世可能是慧遠後,就總喜歡不自覺的說出這四個字。”

“不是不自覺。”

沈約搖頭道,“更像是骨子裏面的行為。”知道趙佶不解,沈約解釋道,“慧遠是蓮華社始祖,為弘揚佛法,獨創口念‘阿彌陀佛’四字真經,說信徒只要持之以恒念佛,就可以往生凈土。慧遠既然這般弘揚,自身無疑是堅持這種做法的。”

趙佶明白過來,“沈先生的意思是……我因為憶起了慧遠的前生,同樣有了慧遠的習慣。”

沈約認真道,“應是如此。”

葉宣兒突然道,“沈約,你真信念四字真經就可成佛嗎?”

趙佶聽葉宣兒這般質疑慧遠,雖然不知道葉宣兒是哪個,終究尷尬。

沈約笑笑,“只是念當然絕無可能。但若念佛之口合身行,身行合意行,身口意合一,要證悟就是大有可能了。”

葉宣兒沉吟片刻,“因此慧遠是得道高僧?”

沈約沉吟道,“未見此人,我倒不能妄自評斷。”隨即笑道,“哪怕真的見到,我等也不必給人貼上標簽,徒增負擔,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世人喜歡自凸人設,又喜歡四下去貼標簽,束縛別人時同時固化自己,讓自我益發的頑固,極為傷神。他沈約知道葉宣兒是崇尚自由的人,提醒她莫要自囚。

葉宣兒緩聲道,“據我所知,得道高僧不但能決定如何死,還能決定如何往生。既然如此,慧遠往生的目標本來是凈土,結果選擇轉生做個皇帝,似乎不是得道高僧所為。”

眾人均明葉宣兒的意思——宰相或許幻想有一天當個皇帝,但真正的高僧絕不會貪戀權位。真正高僧尋求的是證悟解脫,既然如此,慧遠如何會變成趙佶?

沈約望向趙佶,見其又起疑懼,緩聲道,“你若只是見到你前生,當不會讓你昏厥!”對於趙佶的情緒反復,沈約並無不耐,因為他深知一點,一人改變習慣都是要曠日持久,消除習氣絕非簡單的事情。

趙佶緩緩點頭,“其實我和這位女施主所想一致,暗想我既然是得道僧人,如何會貪戀權貴呢。動念間,我想找出轉變之因……”見沈約點頭鼓勵,趙佶振作道,“然後我就查到慧遠圓寂那一日,在慧遠示滅那一刻,我突然如受錘擊,然後就暈了過去,醒來後,就見到了先生。”

沈約沉吟片刻,望向暖玉道,“迄今為止,你雖能知曉水輕夢的事情,卻仍無法認可和水輕夢本是一人。”

暖玉聞聲知意,“你認為慧遠變成趙佶,就和水輕夢變成我般?”

眾人微有恍然。

沈約沉吟道,“或許如此,但總要再度看看。”再望趙佶,“我想和你入天子基重新回憶往生,你是否願意?”

趙佶堅定點頭道,“我心甘情願。”那一刻,他心中竟有悲壯之感。

天子基門戶再開,沈約和趙佶並肩而入。

沈約如滴水融入大海般不起微瀾,進入天子基竟能一念不染,可見修為之精湛,趙佶仍如以往般一進入就像個煙筒般在冒煙。

琴絲見狀嘆道,“數千年來,念塵從未有如今這般明顯易睹。”

眾人均有同感。

世人習慣了錯誤,適應了錯誤,將錯誤當作正確來執行,卻不知道自身因此塵垢深厚,益發的無明而在六道中苦苦輪回不得解脫,只有今日,眾人才親眼目睹念塵之惑。

葉宣兒突發奇想,“不知道能否將天子基轉移到我等暗界,我想暗界有無數人應該期望著經天子基來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