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秘密

“滴——”刺耳一聲,翁星手機響了,身邊有人趕時間,她側過身讓路,低頭查看手機消息。

zsx:[星星,最近別來三中這邊,放學早點回家嗷,新學期快樂。]

下一條消息是章詩尋給她發的一個紅包。

點開,金額52.00。

彎唇輕笑了下,翁星給她回了個小兔謝謝表情包。

再擡頭時,陳星烈已經上了那輛轎車,汽車駛動,絕塵而去。

而校門口喧囂如往,翁星和沈晚晚一起往外走,心底感覺很奇怪。

剛剛的對視,並沒有想象中的難堪。

瞳仁漆黑,他半垂著眼睫,指腹輕輕摩挲銀戒,眉眼的戾氣消弭很多,煩躁,冷淡,又或者是猶豫。

他看翁星的時候,許是隔得遠,聚焦時顯得眼神很深,有種一眼萬年深情的錯覺。

那一刻翁星頭腦有點發懵,食指下意識抓手表表帶,折斷了一截指甲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疼痛起來。

回家後,柏悅得知她考進一班,立刻便在桐雨街的街道群裏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群裏立刻沸騰起來,一條接一條的祝賀短信發過來,都在誇她,說老翁家的女兒成績就是優秀,考進一班,等於一只腳已經跨進名校的門了,都在紛紛出對策,說考哪所大學好。

柏悅倒認真地和街坊一起考察起了哪所大學好了,最後一致認為去首都吧,那兒的學校教學質量一流,專業排名也是全國前列,畢業後就業肯定差不了。

大家紛紛推薦學金融,說這個工資高,前景好。

而翁星坐在書桌前,看著旁邊的一盒盒顏料發呆。

多久沒畫畫了?快半年了吧,幾乎這一年都撲在學習上,為爭那一口氣,她下定決心要考進A班去。

做完的數學題摞起來有半米高,她再也不會考出那樣恥辱的分數。

柏悅看著女兒的側臉,過去抱了下她,她回群裏消息。

[星星喜歡什麽就學什麽,我們家沒有讓她就業的壓力。]

緊接著她發了五個紅包在群裏,一個兩百。

群裏氣氛一下更加熱烈起來,忙著搶紅包,也感嘆星星還有任性的資本。

那晚柏悅很開心特地打扮好,讓翁懷傑提前下班,一家人駕車出門去吃晚飯。

吃的是一家網上很有名的西餐廳,翁星沒什麽胃口,隨便吃了點。

而柏悅和翁懷傑坐在一旁又開始膩歪得不得了。

翁星有點悶,脫了外套出包間去看風景。

餐廳在七層,臨海,海風鹹濕拂過,很涼。霓虹燈散布在街上,星星點點如流光閃爍,璀璨得像一場夢。

想到什麽,翁星點進購物軟件,給章詩尋買了二十四色水粉顏料做回禮。

熄滅手機時,她看見餐廳入口處圍了群小姑娘,一陣接頭交耳,似乎在看某個人,猶豫是否上前詢問聯系方式。

站了會兒,風吹得人冷。

翁星往屋裏走,正巧遇見一個那人值守前台,一瓶瓶紅酒擺放在酒櫃上,被暖色調的燈光照著,好像流淌的蜜糖。

男生手骨修長,慢條斯理地記賬單,然後擡手把旁邊一堆聯系方式的紙條扔進垃圾收納盒裏。

記完最後一筆賬單,他把筆放進抽屜裏,脫了工作服外套,內裏穿著白襯衫,一手提上旁邊的書包,轉身便走。

在門口與翁星打了一個照面。

翁星有些錯愕地看著他,脫口而出叫了一聲,“宋墨白。”

他回過頭來,和她對視一眼,最後禮貌地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仿佛趕時間。

那時翁星不知道,自己也算是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

回桐雨巷時鄰居薛奶奶家的門還開著。

翁懷傑和柏悅下車,帶了禮物和鮮花送過去,翁星站在門口,有些局促別扭。

薛婉清在看電視,劇集播放完畢換了個台跳出則新聞。

薛婉清看了眼,指著新聞裏那人就罵:“這糟老頭,成天就醉心在這些個紙醉金迷的地方裏。”

“不看不看,換台。”她擡手按了個繼續放狗血電視劇的頻道。

翁懷傑端正地坐在旁邊,提起:“陳老是書畫界受人敬仰的老師。”

“在我這兒,就別擡舉這老頭了。”薛婉清帶著老花鏡縫手裏的蘇繡,“他這一生壞就壞在這個名上。”

“陳汲,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他倒好偏反著來,一把年紀還栽在這名利二字上面無法自拔,這輩子是沒那機會改邪歸正了。”薛婉清銀絲雪白,穿一身芍藥蘇繡刺裳,平時待人和藹,也就只有提起她那老伴兒,語氣刻薄些。

翁懷傑在旁邊也不敢妄加評論。

柏悅嘴甜,把那支玫瑰插到花瓶裏,轉眼就和她聊起秋天適合穿哪有的布料,新進的流蘇月白紋很適合添在新旗袍上。

刺繡刺出了大半朵芍藥的形,薛婉清也笑著回:“那新來的布料我給你留一匹,照你的尺碼給你做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