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認錯爹的第二十天:(第2/2頁)

但只有在湊近了才能發現,這兩身衣服其中一件的袖口用小篆繡著“平安”,另外一件繡著“喜樂”。

連亭覺得他和絮果他娘一點也不一樣,他,低調。

越澤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你們在說什麽啊?他有一種他在苦大仇深地十年磨劍,那邊卻在小兔子乖乖地荒誕。緊隨其後席卷而來的便是莫大的侮辱感,他知道這些宮裏出來的宦官大多都只是靠諂媚上位,但他沒想到對方可以戲謔至此。他……

還是不苦一針見血:“你老師的生死與我們何幹?”

你自己過得苦,就不允許別人快樂了,這是什麽道理?我們是來幫忙的,又不是來當怨種的。

可你們也沒有幫我什麽啊,連敷衍一下都懶得演,純純就是來浪費時間。越澤都絕望了,覺得芙娘說得可真對,她兒子最拿手的就是氣人。

“行了,我知道了。”廠公茶杯一放,便是一錘定音,好像真就是掐著點來,到點就準備離開,只不過在走前他才說了句,“事情我會給你辦成。不需要你相信與否,只需要你設法讓我和梁有翼單獨見一面,結果自見分曉。”

越澤:“???”情勢突然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連亭他就、就這麽答應了?他們幾乎沒怎麽交流啊。

不苦大師抓緊又吃了兩口飯,望仙樓的菜可真好吃,免費的最好吃!等吃完放下筷子,不苦才江湖氣息很重地給兩人翻譯了一下:“那你要我們說什麽?咱們就是純純的利益置換啊朋友,醒一醒,要什麽苦衷訴什麽為難?你提要求,我們辦事,不就是把你老師的事給平了嘛?廢話真多。活兒我們接了,瞧好吧。”

搞笑,我們東廠辦事何時用講過道理?

越澤怔怔坐在原地,看著“人狠話不多”二人組就這樣瀟灑離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紀復嶼的話也很多啊!全京城有比你更碎的碎嘴子嗎?!

怒著怒著,他又忍不住笑了,碰了那麽多次壁,最後竟然、竟然就這麽成了?

怎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

連亭匆匆離開,是因為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雪。

伴隨著呼嘯而至的北風,這雪下得又疾又冷,不一會兒,雍畿外極富盛名宛如披了身青衣的溫泉山,就變成了身著袞衣繡裳的白氅。蒼山負雪,明燭天南*。整座雍畿城也在碎玉一般的落雪聲中悄然換了模樣。

絮果焦急的去東廠衙署給阿爹送傘,正與緊趕慢趕最終還是趕回來了的連亭遇了個正著。

“呀!”絮果驚喜地看向突然出現的阿爹,迫不及待地從馬車簾子後探出頭,伸手就要抱的動作渾然天成。連亭也下意識的就接過了兒子,還本能的掂了掂,嗯,又比之前胖了一點,長勢喜人,他可真是個合格的飼養員。

父子倆一個穿著平安,一個穿著喜樂,一同進了衙署。

連平安說:“說了多少遍?讓下人送就行,你自己跑出來萬一滑了怎麽辦?”之前深秋也下過幾場大雨,每次絮果都要來送傘。

絮喜樂說:“因為我想阿爹了呀。”

阿爹也想你了。連亭在心裏道。

絮果被抱著往裏走,一手抓著阿爹的領子,一手努力打起了畫著江南水景的油紙傘,歪歪斜斜,卻自信異常:“阿娘說,我撐花撐得最好!”

後來連亭幾次入夢,依舊是那個風雨大作的曠野,北風凜冽,刺骨嚴寒,他孤身一人於沉寂中執傘。下一步本應望到如履薄冰的蘆葦蕩,如今卻是一柄簇簇盛開如蓋的花傘,他擡眼看去,正被稀稀疏疏的鮮花落了滿臉。

耳邊是兒子用軟糯的聲音一次次地解釋:“在我們江左呢,打傘就叫撐花噠。”

作者有話說: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引自清代姚鼐的《登泰山記》。

*陷害他的人比你更清楚他的無辜:這話改自郭德綱的相聲名句——冤枉你的人比你還知道你有多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