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認錯爹的第四十五天:(第2/3頁)

是的,交易。在連亭看來他和廉深平日並無往來,私下也沒什麽交情,廉深能好脾氣的陪到現在,只可能是有求於人。

事實上……

也確實如此。

“如果是為了宮女案,那我勸廉大人還是免開尊口。”連亭先把醜話說在了前面。

廉深趕忙搖頭:“這種事我自然還是有數的。”要是教一頓做飯就能解決了如今朝堂讓楊首輔都頭疼的問題,那這事根本就不是問題。廉深還不至於那麽沒有自知之明。他看起來頗為磊落,把他的請求實話實說,還配了一個有苦難言的笑,“我只是想給那邊一個交代。”

至於是哪邊,彼此都心知肚明。

楊黨肯定是下了什麽指令。廉深不是楊黨的人,卻也承了楊黨的東風,以前如何因為這股風在升遷的路上順風順水,如今就該他如何努力的償還這份人情。只不過廉大人深諳糊弄學,出工不出力,根本沒打算如何為難連廠公,求的就是一個連亭能明確拒絕他。

然後,得到滿意答復的廉大人,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人了。就好像他這次套近乎,真的只是為了這麽一個拒絕,為人大方不局氣。

連伺候在一旁的幾個番子,都覺得這位廉大人雖然油滑事故,但對比朝中其他的大人已經實屬不易。

連亭卻嗤笑出了聲,這就是廉深的高明之處了,當你覺得他人還不錯的時候,他就已經成功了。

真正求人辦事的,有哪個會臨時拜佛燒香的?總要提前有個鋪墊,來個走位。越是難辦的事,鋪墊就越多。但花樣再多,套路一總計差不多也就那麽幾個,差不多分為三大步,第一,用看上去坦蕩、實則以退為進的態度,來留下一個好印象;第二,設法尋找共同點,好比嘮家常,也好比說別人的八卦,來拉近彼此的關系;第三,也就是最後一步,冷不丁的圖窮匕見,一般人是很難對關系好的人說不的。

連亭為什麽會這麽熟悉?因為他對紀關山就是這一套啊。先直接送去禦賜的鞭子,把替小皇帝求才的態度明晃晃的擺出來,再在後面不遠不近的開始接觸,一步步試探底線……

他如今已經走到了第二步,而廉深正在展開第一步。

人們總會下意識的覺得真小人比偽君子更好一點,但歸根結底這倆不都是在利用人的壞人嗎?有什麽好壞之分?

連壞人表示,大家都一樣。

廉壞人也確實是想利用連亭,他真正的目的是請東廠幫忙找兒子。但這種事不可能一上來就說,說了對方也不可能幫忙啊。他需要讓彼此的關系更加親密無間一些,等他判斷好了連亭是否可以利用,好不好利用,假以時日,再圖其他。

***

絮果這天一放學回家,就聞到了餅子即將出爐的香氣。

他本來因為今天接他放學的是不苦叔叔而不是阿爹,還偷偷有點難過來著,因為他以為阿爹又要忙到很晚才能回家。最近阿爹真的好忙哦,他也說不來到底有多久沒有和阿爹一起吃飯了,反正就是感覺好久好久好久了。

實際上只有昨天沒和兒子一起吃飯的連大人:“……”老父親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捏了捏毫無時間概念的兒子的臉。

絮果仰著頭,任由阿爹揉搓,像個小尾巴似的圍著阿爹來回轉,還不忘口齒不清的分享他今天在外舍的見聞。

“看!”

絮果給他爹帶回來了一根……白蘿蔔。長相頗為“不正經”,就好像一個歪在小榻上、毫無坐相的小人,兩“腿”一搭,誰都不愛。

連亭也已經好多年沒見過沒有切好擺盤的白蘿蔔了,乍然這麽一看,很是有趣。他蹲下身,刮了刮兒子白裏透紅的小鼻尖,逗著他說:“還別說,長得可真像你不苦叔叔,我們今天晚上就把不苦叔叔燉了吧。”一看就苦裏苦氣的,不能再讓它為禍一方。

“???”不苦大師在一旁很不服氣地揮舞拳頭抗議,怎麽就像他了?他們出家人都是打坐的好嗎?

連亭嗤笑:“你就是個寄褐,算哪門子出家人?”

寄褐,就是指一個人並不是真的信教,也不念經,只是整日裏打著道教的幌子,穿著道袍遊手好閑。這種寄褐和街頭巷尾那些遊俠沒什麽區別,曾一度在大啟非常流行,滋養了一大幫社會閑散人士,然後就被皇帝明令禁止了。

紀寄褐一聽就更不幹了,但面對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真的會功夫的廠公,他又能怎麽辦呢?只能拉著絮果去一邊做法,詛咒他:“就咒他做飯不成功吧。”

話音剛落,灶台上很難糊的石鏊餅,就傳來了一絲絲的焦味。

連亭:“!!!”

不苦:“!!!”

只有絮果“哇哦”了好大一聲,充滿欽佩的看向了不遠處的不苦叔叔,竟然真的詛咒成功了,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