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校園17

於洲悻悻地把毯子放在櫃子裏,回到臥室裏寫數學卷子。

許曇穿著於洲的T恤打了個出租車去了服裝店,這年頭奇裝異服的人大有人在,司機好奇地看了許曇兩眼後也就沒有在意。

他去了服裝店後隨意買了一套衣服,對著試衣間裏的鏡子照了一會後擡起頭,眼神定在於洲那件松松垮垮道袍一樣的T恤上。

他把T恤拿下來搭在臂彎裏,直勾勾地看了好一會,突然拎起T恤的一個衣角,把鼻尖湊上去聞了聞。

上面都是洗衣粉的清香,不是許曇聞慣了的高級衣物清香劑的味道,但是這股味道非常質樸,沒有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把戲,讓人聞著心裏踏實。

想起於洲那高高大大的個子和有力的臂彎,又想起他那張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許曇不禁發起了呆。

他的性取向比較小眾,初中那陣上生物課他就意識到不對了,因為一般男生的春夢對象都是漂亮的女生,只有他的春夢對象是高大強壯的男生。

也許是從小就遭受父親家暴的原因,他一直幻想著有一個高大可靠的人站在他身前,像一堵墻一樣矗立在他身前,不顧一切地保護他。

不僅能保護他,還能夠掌控他,管教他,但又要對他很溫柔,還要深情,還要專一,還要對他予取予求,還要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許曇覺得這種男生自己一輩子都找不到,他的需求實在是太矛盾了,任何人知道後都得說一聲精神病。

但是要真的能遇見這種人,許曇願意做他的純情修狗,每天都會趴在床上對他乖乖地搖尾巴。

這麽想著想著,就又想到了於洲那張冰塊臉。

他總是非常高冷非常沉默,身上似乎很有故事,有一種引人探究的神秘感,所以就算他再冷漠,還是有很多人想要接近他。

當然,那張挑不出一點毛病的臉起了很大作用,如果不是於洲有一張過分帥氣的臉,那他這種有悶又冷又沒情趣的性格將來肯定找不到老婆。

“不對,他找不找得到老婆關我什麽事啊!”

許曇把於洲的T恤裝在購物袋裏,拎著購物袋打車回家了。

家裏的車庫多了一輛紅色的跑車,是他的父親因為這次期中考試考了年級第一獎勵的禮物。

許曇每次考第一都會收到很昂貴的禮物,但是上了青浦高中後他再也沒有考過第一,所以除了這一次,他已經整整兩年沒有收到過任何禮物了。

他看著流線型的紅色跑車,把車鑰匙放在掌心掂了掂,隨手扔進了書包裏。

許曇的媽媽正穿著一件白色旗袍在家裏學插花,一頭黑發被一支白色的花苞玉簪挽在腦後,既清雅又別致。

插花課老師正教她剪花枝,看見許曇回來,她眼睛亮了亮:“小曇回來啦,要不要和媽媽一起學插花?”

“沒興趣。”

許曇瞥了一眼就上了樓,拎著購物袋回到了房間,他趴在床上,把於洲的T恤從購物袋裏抽了出來。

他對著T恤看了又看,忽然想起於洲拿著毛毛蟲嚇唬他,害他第一次失禁的時候。

許曇不願意提起這個毛病,他小時候遭受過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暴力對待。

比如因為好奇把浴缸放滿水,被突然進浴室的許摯按在浴缸裏差點憋死,比如好好吃著飯,只因為把飯粒灑在了桌子上,突然就被滿身酒氣的許摯一腳從凳子上踹飛,再比如玩著積木弄出的聲音稍微大點,突然被許摯狠狠扇了好幾個耳光。

他那個莬絲花的媽媽依附著許摯生存,她需要許摯的錢買衣服買包包,過著紙醉金迷的富太太生活,從來不敢沖出來保護他。

他小時候做噩夢,夢見自己被許摯掐死、打死、燒死、開車撞死。

那時候年紀太小,每次醒來就會尿床,幼年的恐懼已經深入人心,這個情緒一激動就失禁的毛病可能會伴隨他一輩子。

許曇很怕這個秘密被人發現。

在那個狹小的廁所隔間,在他倒在於洲的臂彎裏,軟倒在他的肩膀上拼命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和哭泣聲時,許曇真的很害怕。

那時候許曇心裏面其實想了很多,比如於洲把這件丟臉的事情告訴所有人,這樣所有人都知道許曇是個受到驚嚇就會尿褲子的慫蛋。

但是於洲沒有。

於洲雖然家庭一般,可是他從小過得是正常人的生活,不缺愛,有擔當,不會落井下石。

這樣跟他一比較,許曇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糟糕,也不知道在於洲心裏他是什麽形象,估計會非常差勁吧。

許曇在床上打了個滾,把於洲的T恤掛在了自己的衣帽間裏。

他在房間裏看了一會語文作文,往常專注的思緒這會卻又開始分散,腦子裏又想起了於洲。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依舊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