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事業

潘逸年到廣州,經手的地產樓盤、快接近尾聲,陪市政領導視察完後,又與五位老總吃過宴席,華燈初上,霓虹炫彩,辰光還早,一道去東方賓館的音樂茶座消遣。

持的外匯券入場,屬於外賓,服務相應高端,給的雅座半包,鬧中取靜。服務員送來果盤、點心和酒,擺滿一桌子。池裏樂隊吹拉彈奏,一位歌手在演唱,聲情並茂。

潘逸年和香港搞地產的李先生是舊識,另四位老總,有僑務總辦張輝張總、嘉豐地產雷總、新村開發宋總、澳門地產商馮總。彼此客氣一番落座,聊過兩句,巧合也不是巧合,孔雪帶著一位小姐,過來打招呼,孔雪說,這位是我朋友趙嵐晴,做建材生意的。趙嵐晴清秀一佳人,巧笑嫣然,衣著不俗,言行大方,把名片一一分發。發到潘逸年面前時,趙嵐晴笑說,還請潘總日後多多關照。潘逸年接過名片,笑而不響。

李先生說,兩位靚女唔介意,一齊坐低吹水啦。孔雪說,盛情難卻,好啦!潘逸年和張總在閑談,趙嵐晴走過去說,可以坐麽?潘逸年不語,張總說,可以。往右邊挪挪,空出位置,趙嵐晴在中間坐了。孔雪坐到李先生旁邊。

張總說,趙小姐是哪裏人?趙嵐晴說,你猜。張總說,我最不喜歡猜。趙嵐晴說,哦,我是上海人。張總說,上海人,上海人這幾年喜歡往廣州深圳珠海跑。趙嵐晴眼波流動說,南邊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政策寬松,經濟騰飛,房地產行業發展更快,我們又在做這行當生意,我們不來誰來。不過,要想享受生活情調、體會繁華奢靡,還是上海好些。以後你們來上海,我隨時隨地奉陪,吃穿住行我全包。張總喝口酒說,趙小姐大氣。趙嵐晴說,張總見外,叫我小晴吧。

趙嵐晴拿起紅酒瓶替張總添些酒,又側身向潘逸年,潘逸年輕捂杯口說,勿用。趙嵐晴說,潘總也是上海人?潘逸年說,嗯。趙嵐晴說,潘總在哪高就。潘逸年說,趙小姐真不知麽?趙嵐晴面孔一紅說,想聽潘總親口講。潘逸年不語。趙嵐晴紅嘴白牙輕吐,我看潘總親切,日後叫潘總阿哥可好?潘總也可以叫我小晴,或阿妹。

潘逸年微皺眉,喜怒難辨,張總吃著酒,笑灑灑看戲。

服務員過來問,誰想上台來唱歌。李先生說,潘總唱歌好好聽,潘總唱啦。潘逸年放下酒杯,也為擺脫趙嵐晴,站起身隨服務生往池子走,和樂師溝通兩句,拿起麥克風坐在高凳上,很快伴奏響起,嗓音低沉醇厚,唱道:愁緒揮不去/苦悶散不去/為何我心一片空虛/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滿腔恨愁不可消除/為何你的嘴裏總是那一句/為何我的心不會死/明白到愛失去/一切都不對/我又為何偏偏喜歡你......

以上歌詞唱的粵語,趙嵐晴聽得差點落淚說,我沒聽過這首歌。李先生說,陳百強新歌,偏偏喜歡你,風靡香港大街小巷。張總笑說,沒想到潘總粵語也講得唔錯,李先生說,你唔知佢的來歷.....趙嵐晴聽的有些吃力,大概意思是,79 年,為進軍國際建築行業,建工總局成立中海(中國海外建築工程有限公司),在香港承接建築項目。當時去了近三十名建築師,潘逸年是其中一名。萬事開頭難,各種艱辛不勝舉,經過兩年多的奮鬥,中海共參與數百個項目,為中海集齊五張建築 C 牌立下汗馬功勞。

馮總說,潘總是中海赫赫有名的“十八羅漢”麽。李先生說,你睇小潘總,潘總是十八羅漢的領導。趙嵐晴繼續聽,81 年,潘逸年帶領十八羅漢、轉回內地深圳,開發海豐苑,即白天視察的樓盤,海豐苑項目,上下都十分重視,其在內地房地產開發行業、代表的意義,相當裏程碑。

潘逸年唱完歌,掌聲熱烈,並不戀戰,放下麥克風,回來坐定。雷總和宋總,和潘逸年不熟,但聽了他的豐功偉績後,態度明顯恭敬起來,雷總開玩笑,潘總儒雅斯文,歌也唱得深沉,看著不大像做建築工程的。宋總說,是呀,我也覺得。馮總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潘逸年只笑笑,聽著不語。

張總生起興致,拉了雷總、宋總也要去一展歌喉。潘逸年坐到李先生旁邊,馮總湊過來,三人碰杯談事體,趙嵐晴也想湊過去,被孔雪一把拉住,孔雪低說,趙嵐晴剛才講了啥,讓潘總不高興。趙嵐晴說,潘總何曾不高興。孔雪說,我和潘總做過幾筆生意,喜怒臉色還算拿捏的準。趙嵐晴才說,沒講啥。孔雪說,別人我不好講,但趙嵐晴,我太了解了,浮花浪蕊不經風。趙嵐晴說,別以為我好脾氣就亂講。孔雪說,別人我不好講,但潘總行端品正,對女人也冷淡。趙嵐晴說,為啥冷淡?潘總難道歡喜男人?孔雪說,瞎講有啥意思。趙嵐晴說,那為啥?孔雪不耐煩說,我哪曉得!勿要去招惹潘總,後果難以想像,不要連累我生意難做!趙嵐晴說,好笑,跟孔雪搭啥噶。孔雪說,誰讓我帶儂只花蝴蝶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