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馮盎的政治智慧

有了李孝恭一眾人的加入,這次宴請的規格瞬間拔高了好幾度。

馮盎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對這一次宴請更滿意了,在進入水澤殿以後就一個勁的直呼,為了他這麽一個國公就請這麽多郡王出來作陪,實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臉上的笑容要多燦爛有多燦爛,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李孝恭等幾個賤人惦記著人家的腰包,自然是一個勁的吹捧他,不要錢的好話也一個勁的往出冒。

聽的人直膈應。

蕭瑀臉上雖然帶著笑意,可笑容明顯有些僵,也就是吹捧馮盎的人是一群郡王,他不好一口氣全給得罪了,再加上他們蕭氏在海運中有份子,他也不好得罪馮盎這個財神爺,不然他鐵定會出聲抨擊兩句。

陳叔達所在的陳氏在海運中也有份子,可他沒有蕭瑀那麽貪,也不害怕得罪李孝恭等一眾郡王,所以他臉上的笑容早沒了,眉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皺起來了,耳聽著李孝恭等人越說越離譜了,已經快要將馮盎吹到天上去了,忍不住道:“耿國公也沒有幾位殿下說的那麽好吧?”

李孝恭等人正吹捧馮盎吹的過癮,被吹捧的人也十分受用,正在一邊謙遜著,一邊享受,冷不丁的被人出聲給打擾了,心裏就有些不快了。

然後幾個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一起看向了陳叔達。

陳叔達如今雖說在朝廷上執掌著牛耳,但李孝恭等人還真不怕他。

一來大唐是以武立國,重文輕武,武人的地位比文人高。

陳叔達縱然已經站到了文人的絕巔,在李孝恭這種有大功傍身的武人面前已經弱一頭。

二來李孝恭等人是宗室,是皇族,在身份地位上高陳叔達一頭,他們有資格不敬陳叔達,但陳叔達沒資格不敬他們。

他們從大唐立國的那天起就有了郡王的根基,在李淵大肆冊封宗室為王的時候,他們又相繼被封為了郡王,可以說沒怎麽努力就走到了人臣的頂點。

而陳叔達不一樣,陳叔達縱然是為大唐奉獻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在活著的時候封王,頂多就是死後被追封。

所以陳叔達余生在身份上不一定追得上他們。

所以他們有不懼陳叔達的資本。

當然了,如果算上陳叔達的前半生,或者幼年時期的話,那就另說了。

畢竟,陳叔達前半生,尤其是幼年時期,那也是皇族,是南北朝時期的陳國陳宣帝的第十七子,爵封義陽郡王。

只不過陳國被前隋給滅了,前隋又被大唐給取代了,如今是大唐當政。

所以他這個皇子、郡王已經是過去式了。

不然的話,李孝恭等人又怎麽敢齊刷刷的直視他呢?

“江國公是覺得我等說的不對?”

李孝恭很不客氣的盯著陳叔達質問。

在這裏李孝恭留了個心眼,沒提陳叔達的官職,沒點陳叔達宰相的身份,而是拿爵位說事。

因為在爵位上,陳叔達不僅穩穩的輸他一頭,也穩穩的輸其他幾位郡王一頭,沒辦法跟他們平等對話,只能以一個下位者的姿態敬著他們說話。

這樣的話,陳叔達想肆無忌憚的抨擊他們就不可能了。

因為抨擊的太過的話,他們可以反咬一個不敬之罪。

陳叔達是聰明人,不可能自討苦吃。

所以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只能稍作收斂。

這樣一來,他們就處在了上風,能從容的應對陳叔達的所有抨擊。

陳叔達聽到這話,眉頭皺的更緊了,顯然他聽出了李孝恭話裏的深意,但他並沒有認輸,反而毅然決然的硬剛道:“自然不對,爾等將耿國公說的世間罕有,那將聖人和雍王殿下置於何地?”

這話就很犀利。

以至於將提前給陳叔達挖好坑的李孝恭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其他幾個郡王一時間也不知道說啥好了。

唯有反應過來的馮盎趕忙出聲打圓場,“陳侍中言之有理,下官確實沒有幾位郡王殿下說的那麽好。”

這話有點打李孝恭等人臉的意思,李孝恭等人剛剛還在不遺余力的吹捧他呢,又因為吹捧他跟陳叔達對上了,如今他慫了,還說什麽陳叔達言之有理,李孝恭等人吹的過了,這不是拆李孝恭等人的台嘛?!

不過馮盎是什麽人,一個在交州做了多年土皇帝,稱霸西南數十載的霸主,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只聽他在附和完了陳叔達的話以後,又接著道:“不過,幾位郡王殿下也是看得起下官,給下官幾分薄面,才將下官說的那麽好,都是戲言,陳侍中又何必當真呢?”

這話又相當於是將李孝恭等人擡起來了,同時把自己放在了一個極低的姿態上,在向李孝恭等人暗示他們的心意他領了的同時,又暗諷陳叔達有點小題大做了,把戲言當真了,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