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托嬌子(第2/3頁)

韓戎秋寬慰道,“你將他帶在身邊慢慢教,還能教不出來?不必急在一時。”

裴佑靖面色陰沉,嘆了口氣,“在甘州是不成的,彥兒給你家丫頭激得練騎術,才跌了兩回,他娘就不讓近馬,更不用提去營裏。稍有磕碰都要跟我大鬧,莫非本事能從天上掉下來?只怪我當年想淺了,為了家族與高昌結親——娶妻果然還是該娶賢。”

韓戎秋不好說什麽,只能默然。

裴佑靖說這些當然有緣故,隨即道出正話,“這次帶彥兒過來,我想讓他在青木軍留一年。”

韓戎秋也料出來,審慎道,“留下來做客當然無妨,定會好生招待——”

裴佑靖截口,“不是做客,就當普通一卒,關在營裏操訓,將弓馬步箭練出個樣子,不求能比你家小子,至少像個男兒,上得了陣。”

這不是能輕易應下的事,韓戎秋頗為頭疼,“策兒雖然略長,同樣心性未定,行事尚有不足,哪教得了人。”

裴佑靖拿定了主意,“讓他該打就打,該罰就罰,不必顧忌其他。我清楚彥兒給寵慣了,不下狠手磋不出來。”

兩人是年少之交,韓戎秋哪會不知好友的性情,此時說得大度,等兒子吃苦受罪又要護短,還不知心裏怎麽計較,當然不肯接。

裴佑靖望著獨子,心情沉重,“要是有別的法子,我也不會如此,總不能讓他就這麽廢了。趁還來得及,能熬練幾分是幾分,無論教成什麽樣,我絕無二話。”

韓戎秋仍覺不妥,還待推卻。

裴佑靖異常堅決,“相交多年,我從未求過其他,只有這一事,就當是彌補你欠我的。”

韓戎秋給他說得沉默,終是點了頭。

裴行彥當然不願來沙州,奈何父親鐵了心,不理會母親的哭鬧,連隨身的仆役都不許帶,直接將他扔在了青木大營。

對生來錦衣玉食的他而言,營地何其粗糙臟亂,簡直無法忍受,幸好韓平策還算照顧,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營房,鋪上絲綿軟毯,置了熏爐茶盤,拔了幾個近衛服侍起居。

這些近衛全是些糙漢,手腳粗率,壓根無法與貼心的小廝相較,裴行彥的好日子一落千丈,處處覺得不適。他不必如普通士兵操訓,有韓平策親自教習,勉強練了幾天跑圈、舉鎖、控弦,就覺得乏累不堪,開始隨意敷衍。

韓平策也無奈,又不能真如裴佑靖說的打罵,耐著性子勸上幾句,不聽也就作罷。

裴行彥每日草草習練兩下,大段的空閑格外無聊,幸好有個伶俐的陸九郎。

這少年頗有眼色,懂得乖巧逢迎,說話令人舒暢,但不知為何,其他近衛待他極差,毫不掩飾厭惡,裴行彥難免不解,“陸九,他們為何討厭你?”

陸九郎恭順而答,“近衛大哥們覺得我太弱,嫌我是個廢物,不配與他們為伍。”

裴行彥見他身形瘦削,個頭不算高,在一眾壯漢中確實打眼,然而自己的身形相差無己,豈不是背後一樣受鄙夷,登時氣道,“一群無知的莽漢,不理也罷。”

陸九郎但笑不語,將練完的械具擺回原處,他自稱弱小,卻能拎起碩大的石鎖,殷殷詢道,“少主可還要再練別的?”

裴行彥並未留意,不耐道,“還練什麽?該去騎馬了。”

軍營內亂嘈嘈的鬧心,生活枯燥乏味,裴行彥唯一的樂趣就是騎馬去野地遊蕩,獵幾只野物烹烤。他自知箭術不佳,不願被人嘲笑,必會將近衛趕開,只有陸九郎這般同樣羸弱的,才容許跟隨左右。

一箭斜斜而出,野羊警覺的跳開,潑蹄奔遠了。

裴行彥面上有些掛不住,陸九郎卻道,“少主張弓的姿勢絕佳,老兵都有所不及,力道也足,可惜野羊給士兵弄狡了,慣於躲閃,換個笨些的必會一擊而中。”

無論射得如何偏斜,陸九郎總會巧妙的奉承,讓裴行彥留存體面,一番話說得他又提起了勁頭,拎著箭尋找更容易的目標。

天色漸暮,陸九郎展眼一望,“西邊野物多,少主定能有所獲,我先去拾柴生火候著。”

裴行彥向西尋去,一只野兔簌簌在蓬草中躥動,搭箭卻又一次落空,他正當氣餒,擡眼見幾只黃碩的野牛,這哪還能不中,他興奮的一射,箭矢果然命中牛背,不禁大喜。

然而裴行彥一無所知,野牛看似緩慢笨拙,實則兇蠻倔強,力大無窮,絕不能輕易招惹。他持的還是弱弓,只射傷了皮毛,被驚動的野牛勃然大怒,瘋狂沖撞而來。

一幹近衛正等著貴公子遊興耗盡,結果陸九郎過來傳令,眾人分散了拾柴,待驚見野牛襲人,趕緊縱馬奔去相救。

野牛發狂起來極兇狠,裴行彥的坐騎雖是大宛馬,卻養尊處優,從未遇上如此兇獸,被嚇得潑蹄亂奔,逃向了高地,野牛洶洶緊追不放,跑得荒原一溜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