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糧食

等到張順把金鼓衛和旌旗衛事宜安排完畢之後,便把張慎言單獨叫了過來。無論張慎言還是李信都曾提出過“足兵、足食”的說法,來自後世的張順更是常聞“大秦帝國以耕戰立國”的說法。

所以不等徐子淵等人統計出來納入張順麾下的耕地,張順便著急忙慌的把張慎言喊來,問詢一下相關流程,以便早做打算。

張慎言到來聽了張順的想法以後,便笑道:“主公可算是問對人了。天啟元年,老夫剛好受命督畿輔屯田事宜,是以頗有心得。”

“當時天津、靜海、興濟之間,有沃野萬頃,但卻無人開墾。唯有同知盧觀象墾田三千余畝,我便仿照行之。其中共有官種、佃種、民種、軍種、屯種五法,請讓我細細為君言之。”

“這官種之法,乃是官府自行征發勞役,自種自收,一切投入和收入皆歸官府所有。其好處是投入少見效快,弊端便是被征發勞役百姓負擔沉重。若是官吏稍有惡行,便會造成家破人亡之事發生,甚至及其民變為未可知。”

“佃種之法,則是官府將土地租賃給農戶,等到收糧之時,收取地租。依照往日經驗,當可收取五成左右。”

“民種之法最為方便,只需招募農民將土地開墾出來,便分給農民使用,任其耕種。等到官府征收夏秋二糧之時,民戶一體納糧便是。”

“軍種之法,則是訓練之余,發動官兵墾荒耕種。等到秋收,只需將這些糧食收歸軍用,留作軍糧即可。”

“屯田之法,則是招募流民進行開墾荒地。流民無衣無著,需要官府先提供糧食、房屋、耕種工具等物,等到秋收之後,官府收取七八成地租,余則留給所募流民使用。”

“共此五策,可因地制宜,擇而使用。”

張順聽了摸了摸下巴,也不置可否,反而問道:“敢問這盧氏之地,農時如何?”

張慎言點了點頭,言道:“我早已打聽過了,此地兩年三熟。頭年春種高粱谷子,及秋種麥,謂之‘秋麥’,至第二年五月收割。其後或種豆類、或種宿麥。大豆黑豆,夏至後二十日可種,宿麥夏至後七十日可種,勿違農時即可。”

張順聽了豁然開朗,心道:此人雖然是個官僚,卻沒想到也是個寶。不枉我白白喊了那麽大聲“大人”!俗話說“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這廝賺了我的口頭便宜,正好借此討回一二!

一念至此,張順便笑道:“張公大才,果然所知甚祥。跟隨我來到此地之人,除了那三千兵馬以外,尚且有萬余百姓,更多以青壯為主。如今這盧氏多山野荒地,我欲屯田於此,不知張公何以教我?”

不曾想張慎言聞言卻搖了搖頭道:“我抱犢寨附近,山高地狹,天氣寒冷,一無天時,二無地利,實在難以墾荒。唯有寨頂平整可耕,粗計可墾耕地五千畝,年僅一熟。”

“此地初墾,乃是生地,只可種谷子。一年辛勞,起早貪黑,也不過收獲五千石罷了!”

本來張順聽張慎言一通解釋,如同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感情這抱犢寨附近險要雖然險要,卻是一片“死地”。

只道他聽到張慎言說什麽“不過收獲五千石罷了”,張順頓時轉悲為喜。你道怎滴?那張慎言曾經負責畿輔屯田事宜,那天津、靜海、興濟之間本就是平原之處,開墾面積廣闊,動輒萬頃,他當然看不上抱犢寨這一小塊荒地。

更何況他擔任官僚慣了,下意識只把便稅收、地租當做土地的收成罷了。一畝貧瘠山頂荒地,即使開墾耕種數年成為熟地,也不過收取一鬥罷了,張慎言自然看不上眼。

而張順不同,他本來就負擔這一萬三千余人吃食。往日派遣李百戶購糧,一路消耗損失不提,單單這糧價便要一二兩白銀。如今這抱犢寨山頂能夠收獲五千石,等於他每年白得萬兩白銀,焉能不喜?

往日在舜王坪,他只需一心提供三千軍隊吃食便可。其余丁壯靠山吃山,采集狩獵,聖王坪捕魚等手段,勉強吊著性命。

如今這抱犢寨比不得舜王坪和聖王坪面積廣大,又沒有什麽食物產出,一時間張順便犯了難。

更何況如今這些人缺少了營寨保護,再像以前那樣,萬一官兵來攻,豈不是任人宰割的下場?

一念至此,張順便對張慎言拜了一拜道:“如此,還得煩勞張公,為我探查附近可以墾種之地,以便養活這萬余百姓,三千士卒!”

張慎言側身避過了,只得勉強應道:“如此,我姑且一試。只是我聽聞康家莊附近田地尚可,還請主公允許我前去一觀,查明具體田數。”

張順一一應了,才放張慎言離去。只是他自個在那裏算計了半天,才發現這五千石糧食也不過供一兩千人一年之食罷了,糧食依舊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