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義軍的破綻

新任河南巡撫傅宗龍面無表情的坐在中軍大帳之中,沉聲問道:“如今賊人有何動向?”

“啟稟軍門,賊人但死守昆陽關不出,夜不收過不去。一旦稍有靠近,就會被賊人斥候射殺!”

“目前看來,賊人依舊是毫無動靜,不知在等待些什麽!”援剿總兵官祖寬連忙應道。

這廝原本是遼東祖家的家仆,因為頗有勇力,又得到祖大壽的照顧,所以先後升任寧遠參將、副總兵官等職。

如今關內“流寇四起”朝廷便把他調了過來,擔任援剿總兵官一職,率領三千遼東鐵騎,剿滅“順賊”。

這些派往葉縣探查的夜不收多出自其麾下。

傅宗龍聞言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安。他也是知兵之人,之所以這一次敢貿然出擊,就是打的“打順賊一個措手不及”的主意。

如若不然,他趁著“順賊”主力離開的機會,攻克汜水關,直接殺入河南府,豈不美哉?

如今義軍已經依照計劃入其彀中,原本傅宗龍應該欣喜萬分才對。可是對手的舉動一切都太完美了,反倒讓他有了幾分不真實之感。

“賊人”到底在做什麽呢?河南巡撫傅宗龍用手指輕敲著桌面想道。對面不是傻子,不可能沒發現了官兵的動向,更不應該沒有任何動靜才對。

麻杆打狼兩頭怕,義軍那邊張順寢食難安,官兵這邊傅宗龍也心中忐忑。

其實傅宗龍正如牛金星所料,麾下人馬並不是很多。除了左良玉的昌平兵、祖寬的遼東鐵騎兩營人馬以外,他手中只有自己的標營一部,來援山西副總兵虎大威一營,原河南巡撫玄默的標營殘部一營及之前河南巡撫玄默從開封府宣武衛中征募的一營人馬。

除了前面四營萬二人馬頗為精銳以外,玄默標營殘部和宣武衛征募的人馬也只能充當守城之用。

如今左良玉的昌平兵被他部署在禹州,山西副總兵官猛如虎的宣大兵被他部署在襄城。

而河南巡撫傅宗龍自己其實親率標營和祖寬的遼東鐵騎,駐守在兩城背後的許州。

傅宗龍的算計是用禹州、襄城吸引義軍來攻,等到雙方激戰疲憊之時,再派祖寬的遼東鐵騎沖陣,一鼓作氣,蕩平“順賊”!

如若賊人行動遲緩,那麽湖廣巡撫唐暉便會帶領大軍從南陽趕來。

義軍若守,河南湖廣兩巡撫便合兵一處,將義軍圍殲在附近;義軍若走,他們便趁機占據汝州,威脅義軍的根基洛陽。

如今“順賊”完美的執行了河南巡撫傅宗龍的“計劃”,可是他卻猛然發現自己等人一時間卻無所事事了,這絕對不正常!

傅宗龍沉吟了片刻,下令道:“官兵也該動一動了,讓左良玉給進攻郟縣的賊人找點麻煩,如果能解郟縣之圍,那就更好了!”

郟縣地形呈馬鞍狀,西北、東南兩頭高,處於箕山和外方山余脈之間。

中間是肥沃的汝河沖擊平原,地形平坦。

而汝河正好從寶豐縣和郟縣之間流過,直入襄城縣治南面,正好隔開了寶豐縣和葉縣。

傅宗龍判斷於此地與“順賊”交戰,對官兵頗為有利。

由於汝河的阻隔,官兵若勝,義軍除了往逃往西北汝州,無路可走。

而一旦義軍丟失了郟縣,官兵就可以逆流直上,直驅汝州,徹底斷掉義軍返回洛陽的道路。

如果義軍與官人交戰,那麽除了圍困郟縣的李信一營以外,寶豐、葉縣的義軍需要渡過汝河支援。

官兵既可以圍點打援,又可以半渡而擊,再不濟也不會被義軍出其不意的偷襲。

只是唯一的問題是官兵人手不足。一旦左良玉離開禹州,會不會遭到駐紮在登封的“玉賊”李際遇的突襲。

好在傅宗龍手中還有前任巡撫玄默的標營可用。

他早將他這殘部拆開三部,作為守軍使用。

如今正有兩千人駐紮在禹州和鄭州之間的密縣。

傅宗龍便下令調去一千人前去代替左良玉守城,而命令昌平兵即刻準備,隨時準備出發。

不一日,密縣的一千守城兵到了禹州,昌平總兵左良玉便迫不及待的帶領麾下人馬出征了。

說實話,他對張順是又恨又懼。昔日數敗於張順之手,還被他取了一個“右頑石”的綽號,讓他成了眾總兵之中的笑話,由不得他不恨之入骨。

但是,張順的奸詐、兇狠,讓他想起來有心有余悸。

所以當初鄖陽巡撫盧象升試圖召集他們的時候,左良玉便果斷點拒絕了。

如今他聽聞張順待在葉縣和山西副總兵猛如虎對峙,心中稍安。這才敢主動出擊,給對面的賊寇一個顏色看看。

昌平總兵左良玉這邊一出兵,那邊李信馬上就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