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群賢畢至

宋企郊走了,帶了張順撥付的一百個丁壯,拿著呂維祺親筆書寫的任命文書,前往耀州走馬上任去了。

走之前宋企郊不由有幾分哭笑不得義軍這任命官吏這簡直如同兒戲一般。

他本來在乾州老家守孝,結果硬是被逼出來出仕。

結果,好容易趕到了西安城,見了一面秦王一面就被任命為耀州知州,甚至連搭档和佐貳官都沒有。

不過,他好歹也在揚州那裏擔任過推官,多少也算得上有任職經歷。

與之相比,“關中書院”那一幹人等情況就更誇張了。

那“關西夫子”祝萬齡終究在張順的威逼利誘和自身良知的驅使下,前去拜訪了呂維祺。

呂維祺身為“洛學”領袖,距離秦地頗近,也有一定的影響力。

雙方先是談論了些學問和心得,眼看火候差不多了,祝萬齡這才說道:“豫石既然治理西安,不可以無佐貳官輔之。”

“剛好我聽說有幾個人才閑居在家,何不請其出山,為舜王效力?”

“如此求之不得,那就煩勞萬齡了!”呂維祺聞言不由笑道,“雖然秦豫頗近,我又與令師常有往來。”

“奈何令師故去以後,我多年沒來陜西走動,是以與陜西英才倒生疏了許多,不知萬齡何以教我?”

“涇陽了一道人、耀州宋一衷、蒲州王湛白、三原焦氏兄弟,皆大才也!”祝萬齡聞言不由笑道。

“同官寇慎,曾任蘇州、廣平知府,歷昌平、冀寧兵備道,擔任山西參政,如今正守孝在家。”

“綏德郝傑雖屢試不中,不過時運不濟耳,其素來剛正不阿,有包龍圖之風。”

“除此之外,還有鹹寧竇光儀、宗室朱誼巉等人可堪一用。”

“好,好!”呂維祺聞言不由大喜道,“若能請得這些賢才助舜王一臂之力,皆萬齡之功也!”

“你看這樣成不成?萬齡煩勞你就任平涼知府,了一就任鳳翔知府,宋一衷任乾州知州,王湛白任邠州知州,郝傑任商州知州,寇慎任……任汝州知州!”呂維祺早和張順商議過來,自然是大肆許願。

只是輪到寇慎的時候,呂維祺這才發現根本沒有多余的職務留給他了,只好暫且許以汝州知州一職。

原來這“了一道人”便是涇陽王徵,乃是陜西最早的天主教徒之一,喜好機械,並編有《新制諸器圖說》、《遠西奇器圖說錄》等書。

他身為“西法黨”之一,和徐光啟一時俞亮,曾有“南徐北王”的美譽。

而耀州宋一衷其實就是宋師襄,字一衷,歷任禦史、順天府尹、太仆少卿、太常卿等職。

而蒲州王湛白其實就是王道純,其字懷鞠,又字湛白。

曾擔任禦史、山東巡按禦史,登萊之亂時因為彈劾“主撫派”而罷官去職。

並且,他在醫學一道,也頗有研究,修訂過醫學典籍。

所謂“三原焦氏兄弟”其實就是焦源清、焦源溥堂兄弟二人。

前者乃是宣府巡撫,因為崇禎七年後金入侵,攻占宣府萬全左衛。

他便和倒黴蛋宣大總督張宗衡、總兵曹文詔一起受罰戍邊。

只是幸好因為他年紀大了,象征性戍邊了一段時間之後,便被放回了家鄉。

而後者則剛巧任大同巡撫,幸運的躲過了一劫。

只是大同糧餉匱乏,他多次向朝廷申請撥付餉銀,免除賦稅,卻得不到回應。

焦源溥自度後金再來,自己定不能免,幹脆自我檢舉,辭職回鄉。

而寇慎便是《五人墓碑記》所記載事件發生之時的蘇州知府,依照他的資歷也不是沒有機會晉升一下督撫之職。

這些人個個名重鄉裏,叱咤一方,聽起來比呂維祺所薦“河洛學士”都厲害多了。

但是身為河洛文壇領袖的呂維祺不但毫無嫉妒之心,更是大肆封官許願,盡顯寬宏大度。

你道為何?

原來這些人除了鹹寧竇光儀、宗室朱誼巉二人以外,其余皆老邁不堪,正合為張順治理陜西之事救急而已。

那焦源清年過七旬,而焦源溥、王徵、宋師襄皆年過六旬,寇慎五十九歲,王道純年過五旬。

偌大個陜西年輕一代,竟然除了鹹寧竇光儀、宗室朱誼巉以外,唯有年近四十的郝傑勉強可以一用,可謂是無人矣!

這倒不是秦地天生不如人,而是自天啟以來天災人禍不斷,流寇四起,對本就文風不盛的陜西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甚至幾乎相當於後世陜甘寧三地的陜西布政使司來說,整個文壇全力推舉出來的領袖祝萬齡,居然還要低河洛文壇領袖呂維祺半頭,何其悲哉!

那祝萬齡自然知道自己作為晚輩,無論是地位還是名聲,都很難以壓過名儒呂維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