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祭(中)(第2/2頁)

人可以反對任何人,但是卻無法反對自己。

那儒家素來宣揚三代之治,宣揚仁孝節義,無數充滿理想主義的儒生為此前仆後繼,視死如歸。

然而這一切撞上了以仁義自詡的“舜王”,一個近乎儒家理想中的君王,一切好像都亂了。

這就是現在韓爌、何復面臨的困境:一方面是君臣大義,而另一方面則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

其中孰輕孰重,究竟該如何拿捏?

到了這種地步,連韓爌都開始遲疑了起來。

若是仔細論起來,忠孝節義也罷,君君臣臣也好,除了出生以來的習慣以外,歸根結底大多數都是為了青史留名罷了。

然而,現在韓爌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若是自個真個守節而死,恐怕這一回連忠節之臣的名聲都未必有了。

虞舜的典故,作為一個博學多才之人,韓爌早已經耳熟能詳。

上古聖王舜帝固然以德治天下,但是猶有“懲奸佞,逐四兇”之舉。

若是如今的“舜王”最終真落個上古聖王的賢名,那自己等人的舉止究竟算個什麽?

飛廉惡來為商盡忠,最後還不是落了個“助紂為虐”的惡名?

那何復哪裏想得到身為四朝元老,兩任首輔的韓爌心中竟然已經動搖?

他糾結了許久,終於把心一橫道:“舜王勢大,吾誠不能與之爭鋒也!”

“如今蒲州城早已經四面楚歌,愚夫蠢婦又多為所禍。”

“以吾計之,唯有趁其祭祀之時,派敢死之士,一舉殺之,然後天下乃安,不知韓相以為如何?”

“這……”韓爌聞言一愣,心中不由計較道:若是其果為何復所殺,蓋有運無命,天意如此罷了;若其果然逃過此劫,那定然是天命所歸,人豈能勝天哉?

想到此處,原大明首輔韓爌不由笑道:“何太守果然好計謀、好膽略!”

“人常言: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既然何太守想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當為何太守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