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水深(第2/2頁)

東面的蔚州遮蔽紫荊、倒馬二關,關乎京師安危,給劉文忠幾個腦袋,他也不敢動這裏的兵馬。

至於西面壓力最輕,其副總兵楊國柱、參將唐通早已經被張鳳翼、葉廷桂調動南下,更無多余兵力可用,故而兵備副使朱家仕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兩日功夫,好容易才將這四處守備及人馬調動入城,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

早有士卒來報道:“急報,急報,撫軍、總鎮率領三五百人馬已到城外,口口聲聲要返回城中,不至放也不放?”

“什麽?他們還有膽來?”鎮守太監劉文忠差點被氣樂了,不由對左右守備笑道。

“走,隨雜家出去看看,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哎,中使但坐城中,緊閉門戶,讓他離去便是,何必理他?”那兵備副使朱家仕打心底有幾分畏懼葉廷桂,不由開口勸說道。

原來別看葉廷桂在和義軍作戰中,由於條件所限,並沒有特別出色的表現,其實也是一個狠人。

崇禎八年,就在他就任巡撫不久,剛剛遭受後金蹂躪的大同鎮,再度遭到東虜犯境。

葉廷桂便率兵出師助馬堡,奇襲豐州灘,不僅一舉擊敗了後金軍,還殲敵一千二百余人,俘獲四百余人,一時間聲威大震,蒙古諸部畏之如虎。

但是鎮守太監劉文忠卻不這樣想,他心道:“如今大同城防已備,兵馬已全,我坐守堅城之中,又有何懼哉?”

想到此處,他便拒絕了兵備副使朱家仕的提議,大搖大擺登上了城樓,來到了大同城西門清遠門城樓之上,往下一看,只見葉廷桂一幹人等正在城下。

他不由開口罵道:“遭瘟的奴才,好好的大同巡撫、總兵你不坐,反倒背棄皇恩投賊,今日又有何面目來見雜家也?”

不意那葉廷桂等人聞言為之愕然,紛紛叫屈道:“中使何出此言?”

“我等本在太原城外與賊人大戰不止,不意東虜突然出現在我軍背後,猛攻我軍。”

“我軍觸不及防,兩面夾擊之下,不由大潰。如今左柱國朱燮元戰死,宣大總督張鳳翼不知所蹤。”

“未有我等數百人勉強逃出生天,趕回大同鎮主持大局,中使何以將我們拒之門外?莫非你竟然從賊了不成?”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如今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分明是你們一幹人等從了賊,如何敢倒打一耙?”劉文忠聞言不由大怒,便開口駁斥道。

“婦孺謠言,如何能信之?”葉廷桂聞言不由苦笑道。

“中使作為智者,理當明白,越是關鍵時刻,越是魚目混雜。”

“這一戰我等又失了旗幟印信,生怕被詐開了城門,丟了城池事小,辜負了皇恩是打!”

“這……你們真個不曾從賊?”劉文忠見他們言辭懇切,且又聽聞左柱國朱燮元戰死,宣大總督張鳳翼不知所蹤,此類與傳言頗有抵觸,不由又動搖起來。

“我堂堂朝廷大員,牧守一方,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又不是沒飯吃的泥腿子,造哪門子的反啊!”葉廷桂聞言哭笑不得,不由反問道。

“再說那‘順賊’口口聲聲,這個封王,那個封公,他自個也不過僭稱偽王,如何又封其他人哉?”

“這……這倒是!”那劉文忠聞言頓時也反應了過來。

“對啊,按理說那‘順賊’自個也不過自稱親王,如何又封親王?”

“好,來人呐,撫軍打開城門,請其入城!”

鎮守太監劉文忠整了整衣冠,心道:“這次得罪這葉廷桂不輕,我姑且親迎過去,也算是賠情道歉!”

他正一邊想著一邊往城下走去,卻不由聽到有人高聲喊道:“不可,萬萬不可!”

劉文忠正要上前解釋一番,不意又聽到城門處一陣聒噪,他扭頭一看,卻見葉廷桂、王世仁和李國樑卡砍殺了數人,然後沖將過來。

他正要有所動作,卻不意後心一涼,半截雪白的刀刃從自家胸口冒了出來。

劉文忠用盡全力,扭頭望去,刺殺自己之人赫然是他調來的四守備之一。

只是他和這四人不過見過幾面,也不甚熟悉,一時間竟認不出是哪個守備。

“你……你……你們……”劉文忠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不由努力的擡起了胳膊,死死的指著面前的守備,試圖想問些什麽。

“大同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不意那守備卻冷笑道,“那葉巡撫就比你聰明多了,所以人家加官晉爵,而你身死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