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家之主

元慶帝在宮裏擺了慶功宴,為眾將領們接風洗塵。

武將們穿著鎧甲,只摘了頭盔去了兵刃,因常年征戰而曬成古銅色的臉龐威風凜凜。

位居武官之首的曹勛算是個例外。

他天生膚白,因為帶兵,春秋夏三季的確會曬黑一層,只是才經過一個陽光慘淡的冬季,年後又因胡人請和少了奔波,自然而然就恢復了七八成的白皙膚色。

這樣的白剛剛好,既不讓人將他誤會成那種遊手好閑的富貴公子,又讓他從一群黑紅臉膛的將士中間脫穎而出。

元慶帝頻頻朝曹勛那邊看去。

除了曹勛功勞最大,其中也有曹勛長得實在太好的緣故。

滿朝的文武大臣,論姿容氣度,只有李雍能與曹勛相提並論,如今李雍被罷官缺席了慶功宴,元慶帝忍不住拿曹勛養眼便是人之常情了。

酒過三巡,元慶帝給每個將軍都論功行了賞,對曹勛,除了金銀綢緞等俗物,元慶帝另有一宗特別的提議。

“當年復山跟隨國丈趕赴邊關之前,曾起誓不收九州不成家,這一眨眼十四年過去了,承蒙諸位愛卿與幾代將士熱血報國,九州已回,復山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復山是曹勛的字。

提到他的婚事,文武官員們都面露笑意,尤其是與曹勛相熟的幾位武將,起哄聲更大。

“這小子除了練兵就是打仗,軍營裏的母馬都不看一眼,都快素成和尚了!”

這是曹勛的叔伯輩。

“皇上快給大國舅賜門婚吧,等著他自己找,臣的兒子都快娶媳婦了!”

這是曹勛的同輩。

七嘴八舌的,曹勛只是搖頭失笑。

元慶帝擡手,眾人停止起哄,元慶帝笑著問曹勛:“復山怎麽想?自打知道你要回京了,皇後已經提醒過朕好幾回,催著朕盡快為你賜門好婚。”

曹勛準備離席回話,元慶帝叫他別動:“坐著說,今日朕歡喜,咱們不分君臣。”

曹勛只好坐著拱手:“皇上與娘娘美意,臣感激不盡,只是臣太久未回京城,眼下更想多花些時間與親友團聚,等臣平復了思鄉之情,再厚顏求皇上娘娘賜婚,不知皇上可否成全?”

元慶帝大笑:“這有何難?等你有這心思了,隨時來跟朕說。”

一個為了報效朝廷耽誤到三十歲的將軍,還是堂堂國舅,為了表示天家對功臣的恩寵,曹勛的媒人元慶帝是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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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後,元慶帝又在乾清宮單獨召見了曹勛。

兩人身上都帶著酒氣,曹勛身上更重,因為同僚們不敢灌皇上的酒,卻紮堆地來灌他。

元慶帝先是出宮迎接眾將士,又是吃席的,折騰大半日已經有些累了,這會兒脫了龍靴靠坐在榻上。

小太監挑開簾子,曹勛低頭走了進來。

先前人太多,此時安靜的殿內就曹勛一個,他過於挺拔的身形便更明顯了。

元慶帝以姻親的口吻回憶道:“你離京那年還是個少年,邊關苦寒,怎麽還把你養得這麽高?是不是有八尺五了?”

曹勛微微躬身,答:“不足,堪堪八尺四。”

元慶帝:“呵,好一個堪堪,放眼京城,也就寧國公家的世子比你高,他有八尺八。”

曹勛在慶功宴上已經見過李耀了,朝元慶帝誇贊道:“李世子魁梧過人,頗有其祖父之風,若出征必是一員猛將,實乃皇上、朝廷之喜。”

元慶帝當然很欣賞李耀,不然不會讓李耀做禦前侍衛指揮,只是想到李雍的三場敗仗,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就怕學了他爹。”

曹勛:“皇上不必憂慮,依臣看,寧國公父子或許不擅長謀略,但都是沖鋒陷陣的虎將之材。只是先前寧國公聲名顯赫,又有老國公生前的威名,換成誰都會讓寧國公擔任主將,如今知道他的不足,將來再遇戰事,皇上另安排擅謀的主將調遣,寧國公定能戰場立功,一雪前恥。”

元慶帝:“但願如此吧,好了,不說他們,說說你的婚事,你真的不著急?”

曹勛苦笑:“急還是急的,只是臣剛進京,對京城適婚的閨秀們毫無了解,不瞞皇上,臣還是想找個性情相投的。”

元慶帝懂了:“那你慢慢物色,有喜歡的盡管報給朕。”

曹勛頷首道謝。

“皇後很想你,去坤寧宮坐坐吧,太子、二皇子也在那邊。”

“是,那臣就先告退了。”

出了乾清宮,曹勛跟著領路的小太監來了後面的坤寧宮。

無論曹皇後還是二皇子那早早離世的生母淑妃,都只是曹勛同父異母的妹妹。

本來就沒有多深的兄妹情,在分開十四年之後,曹勛更願意把曹皇後只當皇後看。

“臣拜見娘娘。”

“哥哥快免禮!”

曹皇後快步走過來,輕輕托住了長兄的手臂,她仰著頭,欣喜又感慨地打量著久別的兄長,美麗的眼眸裏浮起淚意:“哥哥離京時,我才十一歲,現在太子都十一了,我模樣大變,哥哥可還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