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雲珠有些小孩子脾氣,我也不敢太冷落她。”

曹勛當年離京時才十六歲,有父親繼母當家,輪不到他一個少年郎幹涉國公府園林景觀的布置。等他回京,人都三十了,既要適應京城的官場,又要籌備婚事,暫且還沒有閑情逸致關心自家的園子。

他早出晚歸的,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在園子裏消磨,可以不上心,雲珠這個女主人就不一樣了,她喜歡花花草草,也喜歡在天氣好的時候散步,自然要把園子弄得處處都合她的心意。

既然要動土,不如一口氣把要改的都改好。

夏日天長,用過晚飯,曹勛也去園子裏逛了一圈。

他想叫雲珠一起的,雲珠累了,斷然拒絕,只叫人取了定國公府的輿圖來,她舒舒服服坐在屋裏,邊看邊琢磨改動細節。

曹勛帶著目的逛,速度很快,夜色降臨不久,他回到雲珠身邊,在雲珠的基礎上新增了幾處改動,包括兩處亭閣的命名。

雲珠指著輿圖上“小雅閣”的位置,睨著曹勛道:“據我所知,你們家太夫人最喜歡這座閣樓,經常在此招待別家夫人,你想改名,早不改晚不改,非得趁我動手的時候改,那邊知道了,還以為都是我的主意,專恨我一人,反倒放過了你。”

曹勛笑道:“我只是先前沒想過這些,你若介意,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說。”

什麽小雅閣,他回京後還沒去過。

雲珠:“我不介意,不過反正你也有要改的,不如這次幹脆打著你的名號來?”

曹勛先應下,再問她:“難道你還怕了她?”

雲珠:“我才不怕,只是與其被人議論剛嫁過來就跟婆母對著幹,能少個罪名何樂而不為。”

曹勛:“就算我出面,外人也會猜測是你的主意。”

雲珠笑:“那也是你縱著的,一家之主不點頭,我哪敢胡來。”

曹勛就想到了昨晚。

她都敢當面罵他不要臉,還有什麽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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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黃昏,曹勛一下值就回府了,叫來總管張泰,將翻修園子的事交待下去。

哪裏要改、怎麽改,他在輿圖上列的分明,包括哪處池塘要種白荷哪處池塘要種粉荷都有標注。

張泰領命:“是,我今天就著手安排。”

更換亭閣牌匾算是簡單的,物色合適的名花名樹比較費時間,而且還要找到擅長養育對應花木的好手。

好在定國公府足夠顯赫也足夠有錢,張泰只需要放出風聲,自然有對應的人來毛遂自薦。

五日後的上午,張泰領著一個育荷的員外來見夫人,那員外還帶了白、紅荷花各十朵,都是當下受人追捧的名品。

盛夏的季節,看到這些水靈靈的花,雲珠心情都變得更好了,吩咐門外的一個小丫鬟:“快去請太夫人過來一起選花。”

一身素色袍子的員外聽見這話,再悄悄瞥眼正含笑賞花的美人,暗道這位寧國公府的掌上明珠、定國公府的新當家夫人看起來美貌溫柔,對曾經悔婚她的太夫人也敬重有加,太夫人當初真是不應該啊,也不知道有沒有後悔過。

天熱,潘氏最近也沒怎麽出門,這會兒正在試穿幾套新衣。

聽說正院叫她過去選荷花,潘氏只覺得莫名其妙,問傳話的小丫鬟,小丫鬟也是模棱兩可的。

反正閑著無事,潘氏領著身邊的方嬤嬤慢悠悠地過來了。

見到她,雲珠笑著往前迎了幾步:“母親快來看看,這些荷花品種哪些更好?”

潘氏瞥眼插在兩只木桶裏的兩色荷花,困惑道:“這是何意?”

雲珠一臉意外:“國公爺沒跟您說嗎?他說池塘裏那些睡蓮瞧著沒精神,準備換種荷花,讓我們看著選呢。”

潘氏:“……那睡蓮都養了七八年了,好好的為何要換?”

雲珠:“國公爺說,他小時候府裏養的都是荷花,回京後發現改種了睡蓮,走在旁邊覺得很是陌生。”

潘氏暗暗咬牙。

她剛嫁過來的時候,曹家的池塘裏確實種的全是荷花。

本來潘氏也喜歡荷花的,可有一次丈夫陪她去逛園子,新婚燕爾,那蠢貨居然望著荷花走了神,自言自語說那些荷花還是曹勛的母親叫人種的,潘氏的心裏立即多了一根刺。

她要做個溫柔大度的妻子,所以丈夫活著的時候,她沒去管那些荷花,一直到丈夫死了,她才將另一個女人留下來的荷花都挖了。

結果,現在她還活得好好的,雲珠就來動她的東西了,還搬出曹勛做幌子!

曹勛一個大男人,回京這麽久都沒動那些睡蓮,怎麽可能會突然起興?

偏偏雲珠借口說的好聽,她要是反對,就成了罔顧嫡子的懷舊之情!

在外人面前,潘氏比誰都要面子,不可能反對這麽一點小事的。

她只能笑著贊成:“也好,看了這麽多年睡蓮,是該換換新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