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5頁)

說罷,二當家扔下長劍,上前幾步,將斷發交給薛玉霄,隨後低頭叩首。

眾人心中感慨,連蕭妙都略感欣羨,她知道這些匪軍其實賊性難改,非常難以馴服,但她們又著實勇猛好用,怕薛玉霄真的錯過兩人,連軍府都覺得損失。

蕭將軍不由道:“此乃悍將啊。”

薛玉霄看了她片刻,伸手接過斷發,道:“要是哪一日,你等故態復萌,殘殺老幼,犯下軍令。即便戰功赫赫,我必斬之。”

二當家砰地磕了個響頭。

薛玉霄看著她只剩下齊耳的斷發,被劍鋒割得亂糟糟的,齊人斷發如死,輕易不敢毀傷,這樣也算有十足的誠意了。她問:“你叫什麽名字?”

二當家道:“關海潮。”

海潮。這名字起得倒是很威壯,加上又姓關,有阻攔浪潮、鎮守湖海之意。

薛玉霄道:“你們兩人將符合條件、沒有殘殺過百姓的水匪編成一隊,告訴她們如何棄暗投明、金盆洗手,等到攻打憾天寨時,我要看到你們蛟龍盤的隊旗插在山間寨頭上,取山匪的首級,獻給將軍。”

兩人異口同聲,但說得不是獻給將軍:“必斬賊首以獻少主!”

薛玉霄:“……”

不會拐彎的直腸子,我也有上司好不好?

她的表情有點繃不住,揮揮手讓韋青燕把她們帶下去,很敬重地朝著兩位將軍行了個禮。

蕭妙和桓成鳳倒沒在意。她們兩人分別掌控著數萬的軍隊,有自己親軍盤桓駐紮的地盤,還不至於為難薛玉霄。畢竟薛玉霄手下符合官職的正式建制只有一千,哪怕算上薛氏的家兵,數額也不足以撼動京兆防衛、以及兩人在軍府的地位。

在接下來攻打憾天寨山匪的討論中,薛玉霄顯得異常低調,全程都沒有說什麽話,將自己的存在感將至最低。

議事結束,她走出軍帳,這才有空跟李清愁說幾句話,沒想到對方開口的第一句是:“李芙蓉受傷了。”

薛玉霄愣了愣:“什麽?”

怪不得剛剛沒見到她。

“流矢傷了左臂。”李清愁道,“外傷需要處理。打憾天寨的時候估計用不上她了。”

薛玉霄道:“她這麽勇猛迅捷,撕出一條血路,功勞不小。既受了傷,戰功就更高一層,是該好好休息。”

李清愁道:“她簡直是個瘋子,寨門上那麽多弓箭手,箭落如雨,也敢往裏沖。”

薛玉霄瞥了她一眼,心說你也沒好到哪兒去,在人家地盤跟關海潮打了個來回,要是我不去,你就被她們姐妹倆紮成篩子了。

李清愁說完這話,也意識到薛玉霄及時趕到,免除她一對二的困境,便岔開話題:“水匪用的箭矢都舊了,大多有銹,傷口……”

薛玉霄腳步一頓,腦海中突然冒出“破傷風”這三個字。她解下令牌,跟身側韋青燕道:“去請崔小神醫,勞煩他到芙蓉娘的帳中看一看。”

韋青燕得令離去。薛玉霄思考片刻,還是沒放下心來:“我們去看看。”

李清愁立刻跟上她,嘴上問了句:“她心思難測,說不準哪一天會想殺你。”

“是啊,我袖手旁觀也不算錯。”薛玉霄頷首認可,“不過要是少了芙蓉娘,誰來打頭陣呢?”

李清愁知道她是嘴上找了個借口,實際上是不忍讓軍府娘子為征戰而死。李芙蓉雖然尖酸刻薄、人很難相處,但作為同袍姐妹來說,唇亡齒寒,不忍見之為國而死,也是天理常情。

兩人腳步未止,跟崔錦章幾乎同時到。

崔神醫挎著他的小藥箱,才隨軍幾日,白凈的道袍就變得灰撲撲的,整個人像是在地上滾了一圈兒的糯米團子,臉倒是還很幹凈俊秀。

他並不那麽嬌氣,不顧形象地鉆進軍帳裏,嘴裏念叨著“金創瘛疭”,一邊湊過去跟女醫們混在一起,盯著她們清理過的傷口。

前漢有一本醫書,名為《金創瘛疭方》,病症就是在受傷後手腳痙攣,與破傷風的病症相差無幾。

李芙蓉雖然被壓著處理傷口,精神卻很好,她眼神陰沉地盯著崔錦章,認出他的身份:“崔七?這是軍營,你一介未婚男子,怎麽可以到這種地方——”

“我讓他來的。”薛玉霄撩起軍帳,迎面就聽見這麽一句話,她淡定道,“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受著傷還得罪醫師,芙蓉娘的命就這麽不值錢?”

李芙蓉被氣得火氣上湧,登時就要起身,被女醫聯手壓了下去。沒有麻藥,醫師們給她清理傷口,李芙蓉臉色一白,額頭滲汗,緊咬牙關吐出一句:“不用你施舍!”

薛玉霄笑眯眯地看著她,也不還嘴。

清理完傷口,崔錦章眼神愈發專注,他吩咐道:“壓住她,不許動。”

女醫們知道崔七的名聲,對這種神醫頗為敬重,當即將李芙蓉壓得死死的。崔錦章便挽起袖子,反復洗幹凈了手,然後掏出一瓶研磨好的藥粉,挖開傷口,將藥粉覆蓋在箭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