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4頁)

薛玉霄靠近一些,仔細端詳著繡奩,她伸手打開一看,裏面確實只是一些玉佩玉簪、男子所用的裝飾針線之類的。她將小木箱翻轉過去,看到了底部的刻字。

“這不是長兄的嫁妝,是昔日陛下求娶的聘禮。”薛玉霄摩挲著刻字,“像這樣的繡奩,大哥應該有很多個,他怎麽偏偏拿這個賜給你。”

裴飲雪跟著沉思須臾,忽道:“昔日陛下為了求得士族的幫助,以一張藏著前朝財寶的密卷為聘禮,以示誠意,兩方聯合取寶,才有了如今的十六衛、有了山海渡運河,有了修建道路和大菩提寺的資金……以及群臣支持。”

“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薛玉霄納悶地想了想,“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裴飲雪看了她一眼:“這只是傳言,就跟四殿下的出身一樣,是士族與皇家不能夠確認真偽的傳聞。老師曾是前朝的官宦,我在學堂中聽老師提起過。”

薛玉霄曾經行為放浪,為了保護她,薛司空曾經不希望女兒知道得太多,反而招致針對,過得不快樂。

“如果是顧師所說,那就有八成準了。”

薛玉霄將繡奩反面朝上,屈指敲了敲盒底,裏面回蕩著一種重疊的空響聲。她視線一凝,伸手摸了摸底部的四角,發現兩端有一道僅容指甲嵌入的縫隙。

“好像有夾層。”薛玉霄擡起手,不須提示,裴飲雪解下發簪遞給她,她便將玉簪的尖端卡入縫隙裏,向內探入,隨後往自身的方向一頂,整片繡奩底部被卸了下來。

一張信紙、還有一個圖卷滾落下來。

“真是巧匠。”裴飲雪低聲喃喃,“母親大人是工部之首,門生徒女遍天下,連宮闈織造局也有她的故吏……但即便是這樣,鳳君想要改造這樣的物件,恐怕也不容易。”

薛玉霄道:“他是冒著風險的,如果被從中截獲發現,會被冠以謀逆欺上之罪。”

她解開圖卷上的紅線,將之展開,裏面果然是一張以前朝地點標注的密卷。薛玉霄看了一眼,拿起信紙,上面空空如也,她頓了頓:“密寫術,明礬寫的。”

旁邊剛剛洗手的銅盆還未撤去,薛玉霄將信紙放入水中,上面的字跡顯露出來,只有一行而已:

“此為前朝遺陵藏寶之地其二,因今在水中,難以輕取,故留至今日。宜隱秘得之,嚴防事泄。”

兩人對視一眼,重新看向密卷,上面所標示的地點果然是如今的水底。這麽多個年頭過去,春去秋來,地形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別說是“輕取”了,就算謝馥要興師動眾地去取,恐怕也得找到善水性、不畏死的江湖人士,大張旗鼓、十分周折,且一旦遺陵被毀,裏面的珍寶也就再也不見天日了。

“怪不得沒有取用。”裴飲雪低聲道,“司馬氏篡曹魏為帝,今謝氏又篡司馬氏之皇位。所謂的前朝之寶,大概也是漢室之寶……沒想到不僅有密卷,還有兩張。”

“這是拓本。”薛玉霄道,“原卷還在皇帝那裏。長兄在深宮這麽多年,也不是一無所獲,只不過曾經兩人情意還在,他在我們與結發妻主之間左右為難。然而鴛侶伉儷,至親至疏,如今謝馥被皇權所控,已非當日,大哥已經決意與她情斷了。”

薛玉霄擡手將信紙從水中撈起,撕毀揉成一團。兩人對坐燈下沉吟片刻,不約而同開口。

“周少蘭與關海潮……”

“你收復的水寨……”

裴飲雪話語一頓,道:“看來你想到了。”

薛玉霄說:“但她們是賊匪出身,有不守規矩的前科。我……”她擡手抵住眉心,捏了幾下,“我先想一想,明日我去太平園跟母親聊一聊,不急於一時。”

裴飲雪點頭:“好。”

他看著薛玉霄收好密卷,放置在隱秘安全處。她的思緒仿佛全被這張密卷給牽絆住了,明顯有點沉浸在思考中。

直到燈燭熄滅,月光泠泠地映照在窗欞上。薛玉霄才慢慢地脫去中衣上榻,她在黑暗中蓋好被子,正想著明日去太平園說什麽,身畔忽然貼上一具柔軟的身軀。

兩人已經換了一床又厚又寬的被子。

薛玉霄還未開口,便感覺到一絲一縷、微微冰涼的發絲墜在耳畔。他的手抵著她的肩膀,冰涼的氣息落如薄雪將融:“今日的事是我想得不周,你有沒有生我的氣?”

生氣?薛玉霄早就生完很久了。她不是那種會一賭氣就悶在心裏、久久不去的性子,況且裴郎處處為她著想,即便有莽撞的時候,她也無法怪罪。

“我……”她頓了頓,幹脆說,“沒有。”

他沉默半晌,不知道信了不曾。薛玉霄想得累了,神思有一瞬地恍惚放空,就在這個失神的空隙,一片如冰雪般、柔軟至極的唇忽然覆在她的唇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