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二十三章 卷末-陳大光篇(第2/3頁)

這一年,也是駱玉珠即將迎來刑滿釋放的年份。叫人意外的是,她在裏面並沒有獲得減刑,也不知道是表現得不夠好,還是有不為人知的原因,總之在裏面一呆就是十一年。

而這一年,對林躍來講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貿易戰襲來,義烏大大小小的工廠受到不小的影響,訂單量對比往年明顯下滑,雖然雙烏集團有各種各樣的辦法規避關稅大棒造成的損失,但是其他企業就沒這麽幸運了。

“林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麽搞下去,雙烏集團會被拖垮的。”肖航帶著一絲哀求說道。

肖東風比陳金柱都大,早在五年前就辭去董事會董事的位子,交給他的長子肖航接任。

“是啊,表弟,我那邊的資金也沒剩多少了,照這樣下去,最多再撐兩個月。”陳平伸出兩根手指,以此來強調問題的嚴重性。

“躍哥,下面的人都在抱怨,都在等你發話呢,我們是一家企業,不是慈善家,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總經理助理兼董事會秘書李銘也在一邊勸他收手。

一個叫名字,一個喊表弟,一個稱呼躍哥。

而這裏是董事會。

倒不是三個人不懂規矩,是因為喊林總,林董……白瞎啊,還不如這樣叫,打感情牌呢。

常喜雲一看林躍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無悲無喜地看著桌上的文件夾,多少有點著急。

“林躍,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總要告訴大家一聲,這麽下去一旦資金鏈斷掉,集團會垮的。”

何瘸子和李金澤也眼巴巴地看著他。

從80年代初吧,到2018年,轉眼三十多年過去,林躍在他們兩個人眼裏,那就是張良再世,孔明重生,把曾經的一個小作坊經營成為估值三千多億的大集團,他做任何事簡直可以講算無遺策,但是現在,他幹了一件……怎麽說呢,不是一個商人該幹的事情。

他常說企業家要擔負社會責任,可是社會責任不該用燃燒自己照亮別人這種方式吧,得有個度啊。

“行了,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不過年前的決議還是得堅持下去,這時候不能認慫。”林躍擡起頭來,看著眾人說了一句話。

常喜雲重重地嘆了口氣:“你……你怎麽就這麽倔呢!”

他就不明白了,林躍也沒老到犯糊塗的年紀啊,怎麽就在這件事上鉆了牛角尖呢,你再厲害,能跟美國總統叫板?能跟關稅大棒叫板?

何況這本來就跟雙烏集團沒有關系,為什麽一定要蹚這趟渾水?

其他人一聽,嘆氣的嘆氣,傻眼的傻眼,不爽的不爽,總之都不贊成他的做法。

“這麽多年來……何瘸子,你當年沒收入,靠父母和親戚的接濟吃飯,現在呢?換了三個老婆了吧,你年紀上去了,老婆卻越換越年輕,大女兒十三了,聽說這個小媳婦兒又懷上了,這說明什麽,夥食好,生活好,身體也好,是吧?”

“肖航哥,當年肖伯伯申請加入雙烏集團,你持反對意見,最後是我拍板定調,這些年來,東風家居是不是成了全國一流家具商?在下沉市場方面做到了極致,一二線城市宜家最大,三四五線東風稱王,好好想想,當年沒有我給肖伯伯扛去一張席夢思,今天的東風家居或許還是陳家村村頭的小作坊。”

“表哥,你我就不說了,對照一下陳洪,應該明白什麽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常叔,當年我讓你轉行搞印染,你采納了我的意見,這才有了日後收購瀕臨破產的地毯廠搞鞋帽出口的事,也算是幫你報了在地毯廠被排擠,做了整整十年副廠長的仇。”

“李金澤,以前叫你殺豬佬的人現在還敢這麽叫你嗎?”

“……”

大家全啞巴了,所有的情緒都被他的問話噎了回去。

“都不說話?那我繼續。”林躍說道:“上面那些話說得不好聽,我知道,因為是我講的,你們才往心裏裝,要是換了其他人,早掀桌子了對嗎?畢竟放在各自管的那一攤裏,手下的人和指著你們掙錢的人,哪個不是畢恭畢敬,好酒好煙好菜伺候著。我今天說這麽多,只想表達一個意思,人呢,要學會知足,不能忘本。跟了我這麽多年,你們每個人都賺了不少錢,可你要把‘沒人會跟錢過不去’這句話當成金科玉律,人生信條,那就真得成了金錢的奴隸了,現在來自海外的訂單大幅減少,我們還能不受影響,可是那些產品單一,資金鏈脆弱,抗風險能力差的小企業怎麽辦?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話說得輕巧,但是這八個字後面是多少人失業?又有多少家庭陷入困頓?義烏靠什麽成長為全球小商品集散地的?不就是靠著物美價廉的小商品起來的嗎?而這些小商品是怎麽來的?就是那些經不起太大風浪的小企業堆起來的,一旦他們完了,義烏作為全球小商品集散地的地位也會岌岌可危,在這個重要時刻,雙烏集團不站出來跟他們一起扛,還有誰陪他們熬過這個寒冷而漫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