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莊妃一向是不喜後宮那些鶯鶯燕燕爭風吃醋, 即便去禦花園吹風,也要走最僻靜的那條路,許是今兒氣運不好, 在亭中吹著徐徐涼風, 沒坐多久,就有兩人走了過來,屈膝跟她福禮。
“今兒真是巧了, 嬪妾竟見到了莊妃娘娘。”
先說話的人是劉寶林, 跟在她身邊稍素凈的女子是沈才人。
這兩人都是宮女出身,經常走在一起也不出奇。
莊妃不喜與後宮嬪妃為伍, 但有些體面她還是會給去一二, 略點了點頭。
見兩人沒有離開的意圖,便先起了身,“本宮坐得乏了,兩位妹妹自便。”
莊妃不願與她二人說話的態度太過明顯,兩人面色一僵,劉寶林道:“是嬪妾打擾娘娘賞景了,該走的是嬪妾才對。”
說著, 兩人規矩地福了身,離開了長亭。
“倒是有規矩。”莊妃看著兩人走遠,坐回來,飲了口茶, 她確實未坐夠。
……
那日過去,婉芙就沒再讓人去乾坤宮送羹湯,她沒再去, 效仿的人卻接二連三,讓陳德海煩不勝煩。
後宮嬪妃都抱著一絲僥幸, 以為皇上會接了羹湯,臨幸自己。殊不知禦膳房的湯都一樣,皇上去不去,得看送的人是誰。大多的湯水都沒送到禦前,進了下人肚子裏,生生將兩個看門的小太監吃得珠圓玉潤。
到第八日,婉芙下榻腰背就沒那麽疼了,不禁感慨太醫這副藥好用。
她悶在殿裏這幾日,莊妃時不時就會來尋她說話,尤其得知她是越州余氏外孫後,像見到親人般更是熱絡,來一回便搬一回珠寶,婉芙看著那一匣接著一匣的珠寶首飾頗為汗顏,她這是要皇上賞賜多少才能還得起莊妃這些價值連城的金石玉器。
莊妃後午來看她時,坐下沒多久,臉色就有些發白。
婉芙細眉一皺,“娘娘是身子不適?可傳了太醫?”
說著,她就對外面喚道:“千黛,傳太醫過來。”
“你莫擔心,我沒事。”嘴裏說著沒事,喉中卻生出一陣幹癢,猛地咳了兩聲。
這讓婉芙怎能不擔心,她近前去扶,將莊妃扶到軟榻上,又倒了兩盞溫水讓她飲下,壓住喉中幹癢。
“昨日見娘娘還好好的,怎的今日就病了。”婉芙抿住唇,眼底溢出擔憂之色。
莊妃飲下那盞溫水就好了許多,她搖搖頭,“許是這幾日轉涼,在禦花園吹多了涼風吧。”
半個時辰後,太醫趕過來,為莊妃診脈。
“如何,莊妃娘娘為何身子有恙?”婉芙問道。
莊妃也有些不解,她身子一向爽利,很少有大小病痛,這是頭一回吹幾日風就有些乏力頭痛。
太醫皺起眉,心中納悶,莊妃娘娘脈象只是尋常的風寒之症,為何還會有一些體虛。他安慰自己,或許是風寒致使的體虛。
“娘娘是染了風寒,並無大礙,待臣開幾副方子,按時服下,相信不日就會痊愈。”
得知是風寒,幾人才放下心。
太醫離開,莊妃拍了拍微熱的臉,嘀咕道:“真是怪了,我以前從未有過風寒。”
碧荷為她裹了裹領口,自責道:“都是奴婢不好,如今轉涼,就不該讓主子再去長亭那坐著吹風。”
婉芙微微蹙眉,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若是尋常的風寒,何太醫何須遲疑那麽久才說出病症。但何太醫是皇上的近臣,總不能害了莊妃。
“娘娘方才說是常去禦花園中的長亭?”
莊妃點頭,“也是巧,這幾日劉寶林和沈才人也回去,只是看到我都會避開。”
劉寶林曾是璟嬪身邊的宮女,而沈才人則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同為宮女,不同的是,劉寶林是有璟嬪扶持上位,沈才人卻是背著皇後上的龍榻。事出有疑,但也只是她的猜測,無憑無據,還是謹慎為好。
她斂下心神,“娘娘如今養好身子才是要緊。左右嬪妾身子也好了,娘娘安心待在淩波殿,嬪妾保準每日都會前去叨擾,只怕娘娘會嫌嬪妾煩了。”
“你這小妮子,還敢打趣本宮了。”莊妃可記得婉芙剛來拜見時,小心翼翼,生怕出了錯處,這才幾日,就原形畢露,讓她頗為感慨,若是余家老爺子還活著,何至於讓親外孫女入這吃人的深宮。
莊妃回了淩波殿,婉芙卻因這事心神不寧。
在這宮裏,須得如履薄冰,容不得半分疏忽。莊妃入宮這麽久,從未出過岔子,那些人若是下手,真正要對付的人也只會是她。
婉芙入宮前就知今後兇險,她並不害怕,只是若因此連累了莊妃,才真的讓她愧疚。她看得出來,莊妃住在這深宮裏只是權勢利益的無奈,外有秋家撐著,宮裏有帝王維護,旁人敬重十分,不敢逾矩。而且因著越州之故,莊妃待她是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