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孤單

不過車禍簡直是一個天然的失憶借口。

“您真是慧眼識珠。”

“?”白澗宗眯了下眼。

“早上您說,都不知道我昨晚還傷到了腦子——”燕折真誠道,“現在看來,我確實傷到了腦子,只不過不是昨晚。”

白澗宗:“……確實不太聰明。”

燕折輕嘆:“我都這麽不聰明了,您還讓我跟著您喝粥,以後會不會越來越笨?”

白澗宗冷道:“今晚讓你喝粥是因為——”

是因為白澗宗做了九年病人,在他看來,人能哭休克也是奇病一件,病剛醒,自然要喝粥養養。

他倏地閉嘴,轉身就走。

燕折在背後悶著笑,心情還算不錯。

某種程度上,他不想欺騙白澗宗太多事,如今關於白茉的事算是半真半假地說開了,也算解了心裏的一塊大石。

白澗宗都進電梯了,又陰森森回頭:“這麽愛笑,以後有機會讓你笑個夠。”

燕折腿一軟,嘟囔:“我還愛哭,您怎麽不說以後讓我哭個夠?”

他在白澗宗發青的臉色中逐漸小聲,最後三個字直接輕得飄在空氣中,慫得賊快。

好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白澗宗只能吐出兩個字:“低俗!”

燕折低低地切了一聲。

有本事以後別睡別人。

他腦補了下白澗宗在床上的畫面——

某人雙腿不便,那只能別人來動,然後眼睜睜看著對方用放浪形骸的體位和自己do愛,生理上很爽心理上又不太想爽,於是只能咬牙說:“你放蕩!”

燕折樂得不行。

但樂完就是無盡的空虛,心裏總覺得缺了一塊,卻又不知道缺了什麽,說不出的茫然。

“叮——”

手機響了,點開一看,是他微信的第二位好友燕隨清發來的信息。

燕隨清:[照片jpg.]

承諾晚上回家拍照給他的燕隨清如約而至,竟然還是油畫。

這應該還不是完成品——

畫中,一個男人躺在台面上,開腸破肚,內臟流了一地,周圍都是暗紅色的背景,顯得格外滲人,遠處,似乎還有一個若有若無的鬼影,與男人幽幽地對視著。

燕:好厲害……有什麽寓意嗎?

強是真的強,作為一個很多年沒碰過畫的人,還能畫成這樣,是真的天賦異稟了。

但孕期畫這種畫給腹中胎兒陶冶情操,是不是有點……詭異?

燕隨清:隨便畫畫。

燕折一時不知道怎麽回。

燕隨清又發了個笑的表情包:我還是從你小時候的畫中借鑒的靈感。

小時候?

應該是指原身十四歲、被接到燕家以後。

燕隨清發來一張照片:你小時候畫的。

燕折點開看了眼……怎麽說呢,這是一張毫無天賦的畫,形不準,從亂糟糟的筆觸來看,倒像是三四歲小孩的隨筆塗鴉。

燕:您也太擡舉我了,這畫得……一言難盡。

燕隨清:我倒是覺得很好,細看看別有一番感覺。

燕折沒太在意,當是燕隨清不想打擊他。

兩人也實在沒什麽話題,沒聊幾句就結束了。

燕折把手機揣回兜裏,慢騰騰地回到二樓,天色很晚了,不好再出門,還不如回床上躺著。

這棟山莊裏他唯一能撩閑的人就是白澗宗,可狗東西把自己鎖在房裏,根本不理他。

哼,還沒結婚就冷暴力。

啊呸,是還沒訂婚。

燕折默默在小本本上記了一筆——

等白澗宗喜歡上自己,他就!

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他再次掏出手機,將原身十幾歲時候的畫和燕隨清最近的那副畫對比,竟然真的看出了一些門道。

燕隨清沒騙他,這幅畫真是她靈感來源。

兩幅畫的構圖是相似的,只不過“他”那張是鉛筆畫,背景都用筆尖打圈帶過,顯得很淩亂。

但仔細看,中間有一片著色較重的區域,上面躺著一個長發女人。

和燕隨清畫中的男人不同,女人並沒有開腸破肚,她只是平視著躺在那裏——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畫的上方似乎有一張巨型的嘴,隨時能將女人吞沒。

燕折莫名有點不適,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提到了白茉的事,所以才腦補過多。

他將這幅畫保存下來,猶豫要不要給白澗宗看,既怕白澗宗發瘋,又擔心這張毫無天賦的畫真的意有所指。

燕折有些糾結。

他猶豫地在主臥門口徘徊,考慮許久還是決定先放放,然而卻聽到裏面傳來嗒得一聲。

很微弱,再仔細聽就什麽聲音都沒了,仿佛只是他的幻覺。

作為雙腿癱瘓的人,白澗宗蠻“逞強”的,不願意讓任何人照顧,燕折著實有點擔心他摔著了。

這還沒結婚呢,白澗宗要是掛了他去哪繼承遺產?

“叩叩——”

裏面沒人應。

燕折猶豫了下,以防萬一,先打去一個電話:“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