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手帕

石清蓮聽到江逾白聲音的時候,驚的魂飛天外的時候,竟是被沈蘊玉喚回過神來的。

“清蓮?”帷帳外,江逾白的腳步聲越靠越近,他道:“是睡了嗎?”

石清蓮整個人都繃起來了,她本能的想要坐起來,但是又在起身之前牢牢地控制住了自己,她不能冒出來任何一點動靜。

石清蓮電光火石之間,硬是出了幾分急智,望著那飄動的紗帳,以及已經走到紗帳半米處的江逾白的身影,她高聲道:“夫君,你不要進來,我來了葵水,染了衣裳被褥,不大好看。”

江逾白果真站住了步伐。

他自詡公子,一向遠庖丁之事,也認為女子月事汙穢,絕不會沾染上半分。

而隔著一層紗幔,他那小妻子正紅著臉,聲線發顫,艱難的維持著平緩語調,與他道:“不知夫君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平時江逾白都不會過來的,自從江逾白與康安在一起之後,直接將此處視為禁地,他周遭的小廝都不往清心院中走,也不知江逾白為何來這麽一趟。

石清蓮倒是想把江逾白趕出去,但是她怕自己一開口就趕人,會讓江逾白起疑,便又把話頭吞了回去,她最起碼也要硬撐著寒暄兩句才行。

“也無甚要事,只是聽聞陸府今日出了些熱鬧,又瞧見你今日回得早,便過來問一問。”江逾白轉而退了兩步,也沒走,只是坐在了一旁的桌椅上,道:“我去幫你喚墨言進來?”

“陸府宴會上確實出了些熱鬧,他們新接回來的四姑娘,與三姑娘生了些矛盾,據說還與永定侯世子有關。”石清蓮坐在沈蘊玉的旁邊,手指都在出汗,求饒一般用手掌討好的拍了拍沈蘊玉的手臂,祈求沈蘊玉不要在這個時候使壞。

沈蘊玉並沒有動她,只是定定的望著她。

他覺得不滿足。

他侵入了江逾白的府邸,侵占了江逾白的床榻,擁有了江逾白的女人,但他還覺得不滿足,他不想當帷帳內的這個,他想光明正大的,把一切都打上他的痕跡。

所以,他無意識的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捏著自己腰側掛著的繡春刀。

石清蓮不敢動——這樣近的距離,只要發出來一點動靜,便會被江逾白

察覺到。

沈蘊玉定定的望著石清蓮,然後安撫似的拍了拍石清蓮的手背。

他無法再容忍自己處於暗處,沈蘊玉在無聲的宣戰。

而石清蓮根本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她心臟被驚的瘋狂彈跳,她的心跳震的自己頭皮發麻,身子卻是冷的,她甚至都坐不住。

沈蘊玉的手臂滾熱,她的指尖冰涼,兩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差。

“知道了。”床帳外面,江逾白擰眉聽了片刻,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心裏卻在思索他的計劃該怎樣實施。

他想要自導自演出一場驚天大案,那就免不了要在朝中動用一些人手,想辦事,就難免要被下面的人知道一些秘密,而陸右相,是他最大的障礙,同為朝中宰相,他與右相之間有很多權利重疊的地方,而右相此人生性謹慎,年歲漸大,只圖安穩致辭,若是知道了他的圖謀,定會將他掀出來。

他在想,該如何解決掉陸右相這個大障礙,把陸右相的位置換上自己的人。

只是這念頭在轉瞬間便從腦海中閃過了,他手中沒筆,無法隨時記錄,便不再去想,而是站起身來道:“我叫墨言進來替你拿衣裳。”

石清蓮在帳內松了一口氣,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畢恭畢敬的道:“勞煩夫君。”

江逾白便自廂房內走出去。

江逾白離開之後,石清蓮便徹底變成了一灘水,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期間墨言進來送衣物,她也只是“嗯”了一聲,墨言便退出去了。

石清蓮心中的後怕讓她手腳發麻,她甚至都沒有去看沈蘊玉。

墨言一走,她眼底裏的眼淚便奪眶而出,純粹是被嚇的,她就算是早就想過被發現,但時到今日,還是被嚇得夠嗆。

她眼淚下來的時候,沈蘊玉便不嚇她了。

他一時拈酸吃味,明明聽到了聲音,但就是不想走,不想藏,也仗著他自己身份特殊,江逾白奈何不了他,故而出格放肆也不害怕,卻不成想把石清蓮嚇成這樣。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沈蘊玉見不得她這樣一副不說話,受了委屈,一直哭的模樣,便低聲道:“沈某於石三姑娘保證過,就算被發現,也定會保石三姑娘無礙,況且,沈某今日也在此,沒有誰

能動石三姑娘。”

石清蓮還是哭,她被嚇壞了,一時間沒了分寸,沈蘊玉一開口,她就哽咽著道:“我,我只是害怕。”

她一哽咽,便開始抖,她一抖,沈蘊玉便跟著胸口發悶,他低下頭,一點點安撫著石清蓮,拿起一旁的被子將她裹起來,像是哄小孩一樣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