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眾生相(一)

許青回抱著手裏的酒壇子,一雙眼直勾勾的看向了那小廝。

“江家二爺——”他想了想,記起來了是誰。

江逾白確實有一個弟弟,不過是庶出,在家中行二,雖說占了個江逾白弟弟的名頭,但其實沒什麽才氣,連著考了三年都不中,是個草包。

“他怎麽會流連到青樓中去?”許青回是記得江照木的,江照木雖然沒什麽才氣,但是總以江逾白弟弟的身份自居,經常去參加一些詩社,書社,或者參與一些文人騷客聚集的宴會飲茶吃酒,但是每每在場時,他做出來的詩句書畫都很普通,與他兄長相比,簡直雲泥之別。

但是,就算是雲泥之別,江照木自身也是有幾分文人風骨的,他生的雖算不上十分俊俏奪目,但也能提上一句清朗,平日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在文人圈子裏有些人緣,不少人都和他交好,當時他娶金襄郡主的時候,許青回還記得自己跟康安也去了那場婚禮。

他一想到自己竟然到了江家,還是跟康安一起到的江家,腦子裏就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想起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其實他與江逾白和江照木並不熟悉,江逾白他夠不上,江照木和他只是在一間詩社裏見過面,兩人勉強算是點頭之交,江照木成親,也沒有邀約他,他那日去江家參宴,是因為康安帝姬說她想去。

康安帝姬想去,他自然要跟著,其實拋去與皇室聯姻的好處以外,他本身也很喜歡康安帝姬,康安帝姬與京中的官家女子都是不同的,她驕傲明媚,像一只目中無塵的鳳凰,他從未見過那樣肆意的女子,與她在一起,仿佛世間都不再有束縛一般,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所以他願意降低身份,也心甘情願捧著帝姬,跟帝姬去了江府。

但是,但是!

想起了那日的細節,許青回腦袋都跟著嗡嗡的響。

他與帝姬本來沒有那麽親密,但是進了江府之後,帝姬卻突然與他言笑晏晏,他受寵若驚,一時間心魂皆蕩,隨著康安帝姬入了席面,期間,康安帝姬離去了片刻,復而又回來,只與他說去看了江府的三姑娘江逾月。

帝姬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薄汗,發鬢也有些亂,但是一張臉上卻帶著饜足,像是偷到了魚的貓。

他當時色令智昏,並未多懷疑,現下想來,現下想來!當時那兩人便應當已是不清不楚的關系了,竟然當著他的面做那档子惡心人的事!

許青回越想越恨,他想起來滿大街的流言就覺得解氣,但是康安帝姬和江逾白名譽掃地,他也好不到哪裏去,外頭的人不知道他與康安帝姬的事情,但是京城裏的人家都是聽說過的,他甚至還帶著康安帝姬去打過馬球,這兩天他沒出門,但是也能想象到那些平日裏和他交好的人在背後都是怎麽說他的。

“許青回那個蠢貨,被康安帝姬給耍得團團轉,還跟江逾白一起踢馬球呢!”

一想到這些,許青回胸口的恨意便開始翻湧,他重重的拍了大腿一下,道:“那個江照木,怎麽回事,你仔細說說!”

他打不了康安,打不了江逾白,還打不了一個江照木嗎?雖然有柿子專挑軟的捏的嫌疑,但是他實在是忍不了,必須出這口惡氣!

旁邊的小廝趕忙道:“回少爺的話,那江照木和金襄郡主成了親之後,與金襄郡主感情不順,金襄郡主搬到了棲鳳街去住郡主府,他便日日流連青樓,還去賭坊呢,也便是江家有錢,才能扛得住他這般揮霍。”

許青回被酒水浸的發懵的腦子裏回想了一下金襄郡主的事情,他之前隱隱有聽說過一些關於金襄郡主和江照木之間的婚事,據說是因為江照木冒犯過金襄郡主,然後金襄郡主才下嫁,因此感情不和也很正常。

“他今日在哪?”許青回問。

小廝趕忙壓低了腰,聲量也放的更輕,他道:“江照木今天去西街青樓,帶了兩個姑娘出來,去賭坊裏玩了。”

青樓裏的姑娘也是能帶出來的,不過價格高些,次日還得送回去,不過青樓姑娘玩兒的開,帶出去之後天為被地為席,愛在哪兒來在哪兒來,比那些良家別有一番風味。

“賭坊?誰家的。”許青回的聲音裏帶了點狠意。

小廝一聽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他們三少爺憋了太長時間,想下黑手了。

“賭坊是西街賴老六家的,背後的人家是戶部尚書,與咱們家沒什麽交情,但也不好進去拿人,不如小的帶幾個人去,在門口堵著人,打一頓出出氣。”小廝道。

許青回有心想要親自

去一趟,打不到江逾白,打他親弟弟出口氣也行,但是他現在還在禁足期間,幾個小廝走了不會被發現,但是他走了,風險就太大了,故而他扔過去了一錠金子,道:“去吧,挑兩個院裏的私兵去,打斷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