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

牧長覺真就在燕知沙發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燕知極為罕見地睡過頭了。

一睜眼手機顯示六點半,而他都不記得鬧鐘響過。

他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甚至在被子裏又磨蹭了兩分鐘,不想起來。

但是他上午約了跟薛鏡安的見面,總還是要去實驗室。

燕知穿衣服的時候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動作不由微微一頓。

“醒了?”牧長覺的聲音在問他。

燕知快速地反應了一下,想起來昨天晚上牧長覺確實是在他家留宿了。

而且就算牧長覺已經走了,燕知現在也不擔心別人看見自己。

“嗯。”燕知沒回頭,繼續給襯衫系扣子。

“這兩個坎肩兒,你挑一個喜歡的。”牧長覺兩托各著一條羊絨背心,“別的我先給你收一邊了,有點擋事兒。”

燕知沒好意思仔細打量,隨手拿了其中一件千鳥格的,“這個就好。”

“我也喜歡那一個。”牧長覺把另一條收起來,“燕老師,今天上午忙什麽?”

“我上午約了個新的學生,”燕知把背心從頭上套下來,低著頭拽平衣擺,“這次我會把時間控制好,下午不會像上次那樣耽誤去劇組了。”

“正好我上午沒安排,我跟著你去辦公室可以嗎?”牧長覺靠在臥室光禿禿的門框上,征求他的意見。

燕知感覺這種場面在他拍戲上不一定用得著。

但是牧長覺對背景調研的執拗程度他也了解,所以沒像上次那樣回絕,“我沒問題,但是我要征求一下學生的意見。”

“那當然,非常合理。”牧長覺欣然同意。

燕知從他身邊過去的時候看見他眼睛有些浮腫,眼白也泛紅了。

他克制著關心,“沒休息好?”

“沙發有點軟,但還好。”牧長覺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我也不像小朋友,覺少。起來把衣服收拾了收拾。”

燕知昨天八點多就睡了,早上六點半才起。

他臉有點熱,“那沙發是學校配的,可能年頭也早了。”

“這沒什麽,正好今天下午有熬夜戲碼,”牧長覺沖他笑笑,“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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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知詢問可不可以帶著牧長覺一起談話的郵件裏,薛鏡安簡單秒回了一個“那太好了”。

在她進來的時候,燕知又跟她說明了一下,“這是我同事牧長覺,因為有一些角色塑造的需要,他想要旁聽我們的對話,但對於內容他是絕對保密的。”

“完全沒問題,”薛鏡安大大方方地回答:“我磕你們的cp很久了。”

一句話裏有倆生詞。

燕知不知道“磕”和“cp”是什麽意思。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牧長覺。

牧長覺一直保持著傾聽的姿態,在女孩說了那句話之後也沒有任何神態的變化。

燕知估計那句話沒什麽特別的意思,只是稍微清了清嗓子,“好,那我們就說正事兒。”

哪怕放在風華正茂的年輕女孩當中,薛鏡安也是出類拔萃的漂亮,尤其是目光中有種頭腦清晰的敏銳犀利。

燕知一開口,她立刻就撿出來她覺得最重要的事,“如果您對我父親有任何成見,或者擔心受到我父親的任何影響,都不用勉強收留我。我退學也沒關系。不搞科研,我也有的是路走。”

她語氣挺強硬的,眼睛卻沒看著燕知。

“那些事對我不重要。”燕知似乎完全沒介意她的態度,“你父親怎麽樣,你退不退學,都跟我沒關系,不屬於正事兒。”

房間裏的另外兩雙眼睛一起望著他。

燕知在工作的時候習慣了完全屏蔽情感,對於他們的注視非常坦然,“我想聊的正事兒,指的是你對從免疫跨到神經的困難接受程度,以及對可能後果的容錯率。”

他想了想又糾正,“你接受退學說明你有能力承受消極後果,這很好。”

他幾句話把薛鏡安的認知刷新了,“燕老師,你知道我爸的情況和我的處境嗎?如果我來你實驗室,基金委那幫孫子很難說不針對你。”

“這是我要處理的問題,不需要和你溝通。”燕知在這種事上不拐彎抹角,“你看過我發表的文章嗎?”

“看過。”薛鏡安答得幹脆,“從您博士期間發表的七篇一作文章到博士後期間的全部文章,我都通讀過了。”

“好。”燕知覺得這樣聊天就輕松多了,“那你對哪一部分最感興趣?”

他現在的工作主體是博士後時期的延續。

薛鏡安的興趣是他對接下來工作安排的重要參考項。

“成癮。”薛鏡安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您在博士期間發表的第一篇文章就是關於解除古典制約的。後續的系列文章,包括非藥物性物質的渴求抑制和對精神渴望的主觀抑制,都很有意思。”

聽到這,燕知就覺得這姑娘做學問確實已經上道了,但還是進一步詢問:“你覺得你可以消化百分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