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4章 鐘府

小年輕再回到面攤時,已經快到半夜,回來後系上圍裙繼續默默幫爺爺幹活。

對擺夜攤的來說,這個點已經很晚了,較為偏僻的街道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了什麽人,但面攤老頭又給燈籠裏添了燈油,顯然是想再熬一熬,想再做點生意。

將近淩晨,馬蹄聲和車軲轆聲打破了寧靜。

夜色下的街頭出現了一輛豪華馬車,馬車前後有七八名護衛人員。

馬車上掛的是鐘府的燈籠,知情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鐘府的鐘員外回家了。

車隊拐入巷子時,攤台上揉面的老頭忽扯開面團上下甩動,在台子上“咣咣咣”連砸三響,繼而又揉搓。

車隊領頭的是個大塊頭,是個絡腮胡子的大漢,微動的目光時刻關注著前方左右的陰影。

附近知情的人都知道,此人正是鐘員外的貼身護衛,也是執掌整個鐘府護衛安全的總管,名叫杜肥。

他忽撥轉坐騎,靠邊停了,跳下了馬,“有點餓,我去吃碗面。”把馬交給了其他人牽走,自己則朝面攤走去。

車隊到了鐘府大門口,杜肥也走到了攤位上坐下了,“來碗面。”

“好嘞,杜爺稍等。”老漢招呼一聲,轉身揭鍋,扯了切好的面條下鍋,蓋了鍋蓋,繼續揉面,與杜肥背對背道:“剛才有人在探鐘府的底。”

杜肥同樣背對,“什麽樣的人?”

老漢:“坐馬車來的,是個年輕人,長的還算英俊,腰懸重劍,不像京城人氏,像是列州那邊的口音。”

“列州……”杜肥稍加思索,又問:“都問了些什麽?”

老漢:“拐彎抹角的打探鐘府人員情況,聽說老爺不在家,問了老爺什麽時候回來。對了,似乎特別關心兩位小姐的情況,問的比較細。”

杜肥:“知道人在哪落腳嗎?”

蹲在一旁洗碗的小年輕出聲了,“列州的官方會館。馬車是從‘盛記’車行租的,車夫也是‘盛記’的。”

“列州會館?”杜肥明顯愣了一下,疑惑,“大考將近,現在各州的會館應該都騰給了考生住,難不成是考生?”

小年輕:“不知道。有官兵守衛,進不去。”

杜肥琢磨了一會兒,道:“你見過人,待會兒你一起走一趟。”

小年輕“嗯”了聲。

面熟了,端上桌來,杜肥唏哩呼嚕吃了,扔下錢便回了鐘府。

而面攤也做完了最後一單生意,開始收攤……

街頭巷尾,寅時更響。

一盞孤燈在案,長案後的杜肥盤膝打坐閉目。

月門外有人步履匆匆來到,近前俯身,雙手奉上了一份帖子,端端正正擺在了杜肥跟前,“總管,基本情況在這裏。”

杜肥緩緩收功開眼,拿了案上帖子,打開了照著燈火查看念叨,“列州,長名府,梁陶縣,安貴鎮,九坡村,阿……”嘀咕的話卡住了,兩眼驟然瞪大了幾分,目光死死盯住了“阿士衡”這個名字,人亦慢慢站了起來。

案前人愕然,“總管,怎麽了?”

杜肥再次細看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慢慢合上了帖子,“原來是個考生。”

案前人問:“需要細查嗎?”

杜肥揮手,“不用了,下去歇著吧。”

案前人拱了拱手,後退兩步方轉身而去。

沒了其他人,杜肥再次打開了手中帖子,看著上面的內容喃喃自語,“原來藏身在列州,小少爺,你終於來了!”

清晨。

鐘家內宅,鐘夫人文簡慧一襲錦衣長裙,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且不失端莊,女主人氣派自然,盈盈笑語著幫兩個女兒挑頭上的首飾。

首飾是宮廷內造,是鐘員外昨天帶回來的,是給家裏三個女人出門見人的禮物。

城外東南有一勝地,名為靈慈山,正是種植靈米之地。靈米花開最盛的時節,那一片花海風光無限,靈慈山會對外開放一天,供一些貴人來賞花,一般人則拒絕入內,那種地方人多了也確實不合適。

對女人來說,又是花枝招展爭奇鬥艷的日子,期待已久,好看的衣服和好看的首飾必不可少,鐘員外不弄點首飾給點交代的話也是吃不消的。

一襲白裙眉目清秀如畫的是大女兒,婉約矜持如亭亭玉立的夏荷般潔雅,映入眼簾便是一份清新爽目。

黃杉紗衣罩裙的女子是小女兒,容貌清麗,眉目間透著機靈,同樣長得好看,明顯比姐姐活潑,母親和姐姐說話,她嘰嘰喳喳插話不停。

大女兒名叫鐘若辰,小女兒名叫文若未,明顯是按出生時辰取的名字。

次女隨了母姓。

鐘員外早年只是妻子家裏的一個夥計,掌櫃的無後,把女兒嫁予鐘員外時,鐘員外是答應了的,有一個要過繼給文家。沒想到的是文簡慧自己肚子不爭氣,沒能生出兒子過繼給文家,生了兩個女兒後肚子便停了,於是只能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