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撼動乾坤驚魂神

嘶——!

這一刻,且驚且懼的痛苦抽吸聲音之中,是允函幾乎絕望的緩緩閉上了雙眸。

伴隨著那縈繞在心神之外的五色華蓋的潰散,伴隨著那如神如魔一樣的猙獰身形洞照在那天心雷光之中,入主靈台之上,化作無形無相籠罩於泥丸宮,復又把握著絳宮躍動的時候,允函便已經明白,一切都為時已晚。

就像是第一次全力鬥法的時候,被楚維陽那蠻橫的身形直接撕裂開來五色華蓋一樣;就像是第一次被楚維陽捏住脖頸,輕而易舉的提舉起來時一樣。

允函只覺得自己分明已經竭力的抵抗過了,可是每一次抵抗的結果,卻始終都是那樣的蒼白且無力。

面對著那道如神如魔的神形,那輪廓分明已經在雷光之中消散了去,可她卻只覺得楚維陽的神形與獨屬於他的癲狂且蠻霸的意蘊已然隨著天心雷霆意蘊,於內周天寰宇之中,無處不在!

緊接著,那流淌在兩人之間的氣機仍舊在交織著,可是仔細感應去的時候,卻又覺得這樣的氣息流轉開始有著極細微的變化——

不再是兩人的呼吸、氣血的湧動、絳宮的躍動在一同共鳴,而是在此之後,是允函的隨著楚維陽的呼吸而呼吸,隨著楚維陽氣血的湧動而湧動,隨著絳宮的躍動而躍動。

這並非是說允函已經失去了對於自身的掌控,實則她對於道軀的掌控仍舊是圓融且無漏的,但是一旦真個離著楚維陽的身形近了,真切的感應到了楚維陽的氣機,那麽這種變化與影響便是潛移默化的。

就像是兩人之間因著雷霆法門的一同蛻變而注定無法斬斷的氣機牽系那樣。

一切的變化注定會自然而然,但是等教人驚覺的時候,便已經再度被撕開了華蓋近身,再度被捏著脖頸提舉起來……

但此刻,分明到了這般緊要的時候,允函反而未曾有剛剛被從蛻變與升華中驚醒時的慌亂了,屬於雷宗嫡傳道子的堅韌心念開始教她徹底鎮定下來。

這本身非是甚麽道與法上的瑕疵與不諧,這更像是意蘊的更高一層面的單獨交融,變化已經發生,除卻廢去一身天心雷法,否則已無法抹去變化本身,但是神宵宗傳承萬古,諸般先賢甚麽陣仗未曾經逢過,自然也有著此類的秘法要訣留下。

只消修持了去,雖然無法改變根本,卻也能夠將這種對道心與神魂的影響降到最低。

甚至於,神宵宗中更有可以煉化天魔念頭以圓融天心意境的秘法,修持此法,更可將這一道蠻霸身形視之為天魔念頭來磨礪自身,秘法一經又成,許便是允函反客為主的時候。

可這些盡都是後話了,有太多的路可走,可就像是早先時允函已經準備了諸般先手,還是落得這般被人烙印道心,鎮坐神魂的結果一樣,許是她真正所缺乏的並非是秘法本身,而是在那一日的鬥法產生了“後遺症”之後,便已經被眼前人降服了身心。

此是……道心魔障耶……

也正一念思量極此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允函已經適應了呼吸、氣血湧動與絳宮躍動的極細微變化,這本就是自然的力量,教允函對這樣的變化提不起分毫的心防,甚至覺得甚是尋常。

可她磅礴的思感與念頭同樣洞照著自己內周天的四肢百骸,一切氣血的極盡微末之處,竭力撫平了方才的悸動,教自己強行鎮定下來,乃至於在楚維陽的端看之中,那一閃而逝的慌亂後,允函愈漸氣質出塵,若姑射仙子。

可誰見過哪家清凈出塵的姑射仙子,是攀附在人身上教雷法蛻變與升華的。

總之,經過了這麽多次的摔打,允函在楚維陽眼中的形象,早已經無法和最初時的清凈出塵可以相重疊了。

楚維陽的眉眼向來是稍稍變化便像是會說話一樣。

只一眼,允函遂也看到了楚維陽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只是她也只得這般做了,以那清凈出塵的氣質將一切的驚惶與羞憤全數鎮壓了去。

她只能寄希望於一件事情——楚維陽對於雷法的見識,尤其是對於天心雷法的見識是甚淺薄的,最好,最好自始至終,楚維陽都不要知曉,這天心雷法之中還有著這般的變化。

只是允函的掩飾與希冀注定是要落空了。

幾乎便在那道蘊含著楚維陽神形的雷光洞照在允函道心與神魂之中的時候,原地裏,楚維陽靈台上空,《屍解煉形圖》洞照幽光,將楚維陽的心神吸引了去。

怪哉!《雷海洗身經》的蛻變與升華不是已經結束了麽,自身的變化全數在掌控之中,無有道法之變,緣何道圖又要生出變化來?

這閃瞬間的恍惚之中,楚維陽甚至像是隱隱約約間聽到了源自於芷姑娘的第二道冷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