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凍合蛟龍寶刀雪

在出手的那一閃瞬間,眼見玉蛇的磅礴之象在齊飛瓊的眼眸之中一點點展露出來。

直至這一刻,那些關乎於道與法的困惑,仍舊長久的縈繞在齊飛瓊的心神之中,教她無法釋然,更未曾窺見真意。

到底是因為甚麽,那玉蛇只是磅礴氣血湧動的閃瞬間,都能夠給自己以道法失守的氣機紊亂牽系?

哪怕借助著皇華宗的秘法,教齊飛瓊在側旁已經有了短暫時間的觀瞧。

但她所洞見的卻是楚維陽熔鑄法器的身形,未曾能夠真個窺見養煉玉蛇的本質。

而且,那充斥在丹室與庫房之中不斷回旋的熱浪裏,更帶著些教人心浮氣躁的崢嶸魔念,愈發使得齊飛瓊的心神散亂,念頭駁雜。

在這樣的狀態下,縱然是齊飛瓊這般的大教道子,也渾無道心清明,再難將一樁困惑事情思量明白了。

甚至在這出手的閃瞬間,齊飛瓊都沒能夠想明白,到底是甚麽樣的心念在支撐著自己出手?

許是因為此行之前,張都大師兄予以自己的叮囑,那話裏話外,不著痕跡的暗示。

張都沒有說一個“殺”字兒,可是字裏行間之中,卻句句在喊打喊殺,張都的意思已經很是明白,不論如何,玉蛇是不能留了,找準時機,先一步將玉蛇斬滅了去,左右不過是一靈寵而已,等做得了這樁事情,再拉著楚維陽坐下來詳細商談賭咒盟誓的事情。

張都說這話的時候,好似是渾不覺得會有誰因為一只靈寵,徹底開罪於皇華宗。

到時候,至多再與楚維陽些補償,教他說出秘法的因由來,倘若是玉蛇本身的奇異,那更是皆大歡喜。

張都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

於是,在百般思量難明,受著魔念熱浪的侵襲,愈發教人心思繁雜的時候,齊飛瓊便也是真個這樣做的。

她自然能夠看出來,這會兒是楚維陽煉制法器最緊要的時候,能不能分出心神來還是兩說。

以自己的手段,想來斬滅那玉蛇,也只一念之間。

電光石火之間,那一刹的光陰好似是被無垠的延展了開來,齊飛瓊繁復至極的思感與念頭在這一刹接連湧現著,直至思量至此的時候,她好似是才隔著那煙塵大幕,看見了玉蛇先一步襲至的水火兩相回旋交纏的毒煞法力。

嗯?

毒煞法力?

半懸空中,諸氣交纏在一處,斑斕的靈光引動著轟隆的震動。

莫說是一擊必殺,連齊飛瓊竟也未料到,這一擊甚至都沒能落在玉蛇的身上。

怎麽可能!

能夠引動自身道法變化便已經足夠奇詭了。

尋常的築基境界妖獸,又豈有這樣的堅韌手段?

也正此時,那熾熱的勁風便已經先一步抵至了自己的近前,教齊飛瓊再無有退路與選擇。

“齊飛瓊——!”

戾喝聲中,漫空盡是玄雷顯照,那晦暗雷光的蔓延之處,盡都是教光影扭曲的熾熱血焰。

而在漫天交織而來的雷火之中,是楚維陽腳踏禹步,疾馳而至的身形。

而在怒喝聲中,齊飛瓊好似是猛然間驚醒了過來。

她幾乎閃瞬間便在想著抽身而退了。

真正拼死搏殺,她不見得是楚維陽的對手。

如今一擊不中,也斷沒有為此而繼續搏殺下去的道理,合該以言語勸退楚維陽,想辦法將這件事情的嫌隙抹去才是。

只是這會兒心神無有清明,齊飛瓊這裏一念生起,念頭還未落下的同時,便有諸念一同顯照。

紛繁嘈雜之間,幾乎教她的身形都有了閃瞬間的停滯。

緊接著的驚惶與失措之中,齊飛瓊方才趕忙倉促的咧嘴一笑。

“五毒道兄——”

只是話還未說完,那玄雷與血焰便已經抵至了她的近前,極盡璀璨耀眼的明光之中,是楚維陽那猙獰的神情展露。

這還是第一次,齊飛瓊從楚維陽的臉上看到除了冷漠與空洞之外的其余表情。

憤怒?憤怒無妨的,總是有消解去的法門。

可當楚維陽那雙猩紅的眼眸展露在齊飛瓊的視線之中,當兩人這樣四目相對的時候,齊飛瓊的身形便徹底的僵直在了原地。

這一刻她方才發覺,兩人氣機之間的牽系,不只是那魔念熱浪,真正不落痕跡之處,實則是兩人法力氣機的交織與共鳴,更準確的說,是自己單方面受到了毒煞法力的交織與震動!

酒會丹宴上只月余的相處,就教齊飛瓊這樣不著痕跡的中了招!

可正因為中招,更因為齊飛瓊此時間的感應是全方位的,因為齊飛瓊更能能夠清楚的知曉,此刻借著那諸般氣機,自楚維陽那裏傳遞而來的,是怎樣激湧的情緒,是怎麽憤怒的殺念,是怎樣猙獰的癲狂!

直至此刻,齊飛瓊才恍若是後知後覺一般發現,自己好似是做了一件甚麽要教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