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煆煉法鼎爐火盛

嫣紅的鮮血順著瑩白如雪,並且筆直的刀刃,一點點的滑落下來。

只是剛剛流淌到了刀尖處,不等那一點血跡滴落下來,倏忽間,伴隨著寶刀上的靈光兜轉,那嫣紅鮮血滑落的痕跡,便這樣一點點的滲入進了寶刀表面那些細密的疊鱗龍紋之中。

霎時間,無須楚維陽法力灌湧,更無須手腕用力,輕輕的顫抖與嗡鳴聲之中,刀刃處有銳利的鋒芒化作寒意透出,直直襲在齊飛瓊的脖頸處,教楚維陽能夠清楚的看到,原本之前蒸騰著熱氣並且流淌著汗水的細長脖頸,忽地因著寒意,浮現出細密的雞皮疙瘩來。

齊飛瓊仍舊匍匐在丹室溫熱的地面上,一手的手肘拄著,支撐起身軀起來,沒有回首看向楚維陽,而是像被寶刃的鋒芒與寒氣所驚醒一樣,呆愣愣的看著那瑩白如雪的刀身上細密的疊鱗龍紋。

短暫的沉默之後,直至楚維陽那切實的殺念也傳遞而來,教那細密的雞皮疙瘩蔓延到她皎潔如玉的脊背上來時,齊飛瓊才像是忽地又被進一步驚醒了一樣,身形猛然間打了一個寒兢。

再開口的時候,許是因著長久的嘶吼龍吟聲音,齊飛瓊的嗓音,竟然比之曾經在森森鬼蜮之中磋磨過的楚維陽更為喑啞。

“你想殺了我?在做過這些之後,你想的卻是殺了我?”

原地裏,楚維陽身形未曾有分毫挪動,只平靜的聲音傳出。

“貧道欲要殺誰,不是看自己做過甚麽,而是看那人做過甚麽。”

只是話音落下時,到底那淩厲的殺機未曾再有甚麽變化,不曾消散,但也不曾一點點繼續攀升。

遂因此,齊飛瓊松了一口氣,再開口時,嘶啞的聲音裏不自覺的帶出了些慵懶的意味。

“可我是皇華宗的道子,說不好聽的,本也是宗門養大的爐鼎,自是別人教我做甚麽事情,我只有聽命的份兒,哪裏有自己的選擇?”

聽得齊飛瓊這般的話,楚維陽卻只是沉默著無動於衷,只是那殺念縈繞在寶刀的鋒芒處,不增也不減。

楚維陽的態度很是明確,那些盡都是齊飛瓊自己的事情,他只看發生了甚麽。

許是這會兒兩人盡都處於神魂前所未有空明的瞬間,齊飛瓊遂也直接從這無聲息的沉默之中體悟了楚維陽的心意。

於是她繼續說道。

“我修的是輔天升雲的路,打知曉入定觀照,搬運坎離的時候,便明白會有這樣一遭,可這不代表著我心裏沒自己的想法,不過是長久歲月過去,受著師門的磋磨,一點點認命罷了。

可縱然是我認了命,卻還被人算計了,渾沒有被當做真正的師兄妹看!

思量清楚這背後的算計了之後,我便本就沒有了回頭的路,五毒師兄,或者,我是要喊你楚師兄?

道途定下,便都是無悔的路,可我若順著自己的心念,便該有屬於自己的選擇,他只是皇華宗的道子而已,未來走到哪一步,盡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可你是古聖宗的根苗,能有今日的成就,便證明古聖宗的底蘊與氣運還在,許是我一念之差,要錯過的便是真正一飛沖天,輔天升雲的通衢之路!

踏足修行路,便沒有人想要死,我也渴求活著,楚師兄,教我活著,能幫到你更多。”

原地裏,楚維陽仍舊無動於衷,只冷冷地看著齊飛瓊。

有過性命相見的經歷,教齊飛瓊洞見楚維陽的道法跟腳,明白那不是五毒,而是玄冥丹鼎的義理,並不是甚麽難事兒。

楚維陽的殺念,本也生在此處。

於是,短暫的沉默之中,楚維陽緩緩地開口道。

“你因宗門昔年的安排而生怨,能夠今日與貧道有這樣的說法;我又如何能信你,不會因為今日的遭逢而生怨,來日也背棄貧道,再有這樣一遭?”

原地裏,齊飛瓊愣怔的偏頭看著抵至在脖頸處的刀身,癡癡地看著那疊鱗龍紋,聽得了楚維陽的話,只是莞爾一笑。

她沒有直接回話,而是緩緩地揚起了另一只手,仿佛是唯恐楚維陽再有甚麽誤會一樣,她手中的五色靈光展露的極其緩慢,最後一點點顯照出,靈光拼湊成袖珍的五色龍相,自掌心之中盤旋。

這會兒再看去時,那五色龍相渾然皆真龍模樣,不復蛇蛟之形。

“師兄知不知曉皇華宗自古以來是如何防止爐鼎反噬的?我們這一脈既然能論算成嫡傳道子,自然不能真個被像是頑意兒一樣的侍弄,甚麽神魂種禁制,丹田鎖符咒之類折損人性命根基的事情是做不得的。

蓋因為皇華宗的防備手段,直指在法門的修持上面。

如我這蛇蛟變化真龍的進境已然開始,卻是因著師兄才開始的,可這一遭之後,只我如今的法力蛻變真龍,倘若早有修為進益,修持的仍舊是原本的蛇蛟之法,因而欲要真龍法力圓融精純,還需得再求到師兄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