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瑯霄峰上海潮起

瑯霄峰頂上,楚維陽和齊飛瓊靜靜地佇立在那裏。

在楚維陽的身後,是一座和決死法壇甚是相仿的玉石法壇,只不過仔細觀瞧去時,這座玉石法壇比之昔日裏演法道宮內所看到的那座,更為的精美,更為的靈光充沛。

這般觀瞧著,楚維陽與齊飛瓊無聲息間的氣機牽系,心念流轉,進而,楚維陽從齊飛瓊那裏得到了來自於皇華宗道子的印證——連這玉石法壇上面的符咒禁制,幾乎都是比照著演法道宮內的那一座法壇一比一復刻而成。

只這一點微末間的細節,便足以教人確定,方才那人所言說的甚麽玉樹龍王聞說酒會丹宴的事情,不會有假。

當然,酒會丹宴召開時,只是一宗道子主持,一宗丹胎境界長老鎮場;而如今真正歷世長久的化形大妖出手,自然不同凡響。

不僅僅是玉石法壇更上層樓的華美,連帶著這海島上的峰巒都是如此,楚維陽無從知曉玉樹龍王是從何處尋來的這座仙山,只氣機稍稍感應之間,以地師底蘊來印證,便能夠確定,有著數道滿蘊靈氣的礦脈貫穿著整座峰巒。

無須有甚麽打造煞池之類的麻煩事情,這才是真真以後天無上手段,攥捏自然偉力,成如此巍峨造化。

此時間,立身在山巔,無須有其余的秘術和法門的輔助,只自然而然的呼吸之間,便有著豐沛的元氣自山體之中散逸出來,化作真正的修行寶地,教楚維陽氣機悠長,意蘊連綿不竭,幾乎在這等飄飄然之中,有著立地閉關修法的沖動。

而這樣玉樹龍王預備好教人鬥法的仙山,足足有九座!

進而在這九座山巒的環繞之下,鏡緣仙島的中間,一座陡峭的萬仞高峰拔地而起,峰頂處,一輪血焰大日懸照,明光洞照四方,依然能夠教如楚維陽這等駐足在峰頂的人,感應到那灼熱的氣浪與屬於妖獸血煞的濃烈氣息。

仰著頭看了那血焰大日一眼之後,楚維陽的視野從余下八座山峰上掃過後,進而又越過了八座山峰,看向了鏡緣仙島之外。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有修士在楚維陽之後做出了抉擇,緊跟著那些血煞道修士的指引,緩步登上島來。

總有和楚維陽一樣靈醒的人,許是因為經歷的不同,無法像是楚維陽這樣在最短的時間內洞悉這背後布局的脈絡和輪廓,但是至少已經能夠思量到關乎酒會丹宴的這一點上來,進而明白,在一位金丹境界化形大妖的面前,本就已經沒有了甚麽做抉擇的余裕。

當然,許是人心性使然,有些人縱然是想明白了這些,卻也未必能夠十分果決的做出決定來。

不過是看到楚維陽率先登島,甚至那血煞道傀儡主動攀談著,更因著楚維陽立身在了那山體上雕琢著“瑯霄”滋養的峰巒,唯恐再慢上半拍,錯失去了甚麽機緣,遂因之而趕忙應下。

當然,終也有那般冥頑不靈之輩,尤其是元門之中幾位修持著些偏僻法門,長久以來,養煉煞炁、打熬法力,已然受到其兇戾氣韻本身的影響。

尋常時不顯得如何,可一旦遇到如這般緊要的時候,心中兇戾激發,渾然若煞星一般,徹底的不管不顧起來,只想著以自己的手段,拼殺出一條生路來。

可他們以此時間並不理智的心神,已然無法想明白眼前的境遇——起先時玉樹龍王對諸修以禮相待,是因為一來謀局有所求,二來顧慮玄元兩道諸宗的煊赫聲威;可是當玉樹龍王以禮相待之後,再有人冥頑不靈,做出那等忤逆的舉動來,便是一末學後進對金丹大妖當面而不敬,與其他渾無關系,實則自尋死路,一切皆咎由自取!

只閃瞬間,幾乎不等這幾人有甚麽劇烈的抵抗反應,教他們去嘗試沖撞與損毀眼前的無上風水堪輿大陣,半懸空中血焰大日洞照明光。

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只霎時間,伴隨著明光的洞照,有類於血煞道修士的血焰便將他們的身形包裹在其中,進而在淒厲的嘶吼與慘叫聲音裏,那血光一閃而逝,便只剩了齏粉隨風而散。

再是甚麽金丹境界的人物當面,這般死在血煞道修士手段之中的大教道子,想來這也是第一遭。

縱然是忤逆著玉樹龍王,可便連這殞命的方式說來都足以留注青史,平白又教龍王用這樣的方式送給了他們厚實的名聲。

連人的身後名都沒有放過。

而這樣的場景,也教諸修心神更為凜然,一時間不敢怠慢,趕忙從善如流一般,匆匆應下後,便直往島上來。

仔細看去時,起先登島的諸修,為他們指引的修士,皆是如楚維陽的待遇一樣,有神魂隔空映照在血煞道傀儡之中,自有一番言說來給諸修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