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撩撥心幡論幽寰

說罷了這些之後,青荷依言將玉簡中的內容梳理完善,隨即一道法印打落,引著包裹在四壁上的須彌之力顯照在身前,倏忽間包裹著那玉簡,只一道靈光飛遁,便不見了蹤影,原地裏甚至連靈光顯照的余韻都未曾殘留。

而此時間,師雨亭復又探看了窗欞一眼,瞧見這會兒走下了玉石法壇的楚維陽,已經立身在人群之中,正與白骨觀道子為首的一眾人低聲攀談著甚麽。

見得了這些,尤其是又仔細觀瞧著瑯霄峰上的聲勢,有了這一場鬥法,大抵短時間內,楚維陽這裏該落得清凈了,師雨亭這才挪開了目光,施施然從趺坐狀態站起身來。

這會兒,仿佛青荷早先撫琴時的玄音妙曲還在自己的耳邊回響著一樣,師雨亭輕輕擰動著腰肢,仿若在心裏仍舊隨著某種韻律而翩翩起舞著。

便像是青荷對於樂道的喜好一樣,不論甚麽虛浮的目的,只論及愛好本身,師雨亭本就是極喜歡舞蹈本身的。

此時間,伴隨著師雨亭腰肢的擰動,那一身素袍與紗衣的下擺搖晃著,蕩起陣陣香風,正逢此時,師雨亭自己也低頭,正看到衣袂紛飛的起落。

忽地,師雨亭身形頓了頓,似是在思量著甚麽,不一會兒,又臉色略顯玫紅的擡起頭來,正看向有些不明所以的青荷。

“這一身素袍與紗衣,還是太厚實了些,為師去換身輕薄些的,對了,荷兒,你正好想一想,等會兒,咱們多演練一場,你奏《白玉笛曲》,為師……為師試一試驚鴻舞!”

話音落下時,許是自己也羞著,不等青荷這裏的反應,師雨亭便先一步往屏風另一面走去,兀自換取衣裳了。

而原地裏,青荷先是啞然,繼而是像自家師尊一樣面色浮現出紅暈來,最後竟是啞然失笑的表情。

瞧瞧,剛剛是誰說以色侍人不得長久的?這轉眼兒,便想著要教公子多享受些百花樓的曼妙了,自家師尊這張嘴,真個是渾說甚麽也是。

要知道,“吹白玉笛,作驚鴻舞”,即便是在百花樓所傳承的那些以色娛人的舞蹈之中,都足以排在前列。

“乘風而起,妖嬈驚鴻……”

……

鏡緣仙島上,九峰環繞在邊沿,正中間處方是山巒顯照,高高聳起,而在這山巒與九峰環繞之間,則是一片平坦開闊的大片空地。

這些空地本身,昔日裏相繼割裂開來,本該是火龍島諸修寄身的道場所在。

可惜,依照無形手印將一十二主島合攏,連帶著,島上的一切都被無上偉力一息間抹去。

莫說有甚麽血債一樣的因由在,只靜靜地思量著這一點,那玉樹龍王的本心之中,便不存在甚麽長久歲月光陰裏的“和善”!

似這類人,已經將自身真切的野蠻與血腥,不經意間的展露在了細枝末節之中。

偏生教人發覺了之後又混不在意,仍舊繼續刻意粉飾著那些他仍舊在意的表象,自欺欺人,倚老賣老之間,許是已混成一象,能夠在道途上繼續走下去;許是已災劫臨身,昔日愈是不諧於何處,許是便要應劫在甚麽地方。

當然,此刻,不論楚維陽的念頭兜轉之間,用怎麽樣的惡意去猜度玉樹龍王,如今那血焰大日高懸,教人不得不低頭,在島上老實行事。

此時間,楚維陽正被一眾人邀請著,簇擁著,直往海島上這諸峰交錯之間的開闊平坦之地走來。

不論怎麽看,這玉樹龍王的宴飲也不是一兩日間便能了結的,渾沒有教諸修始終立身在原地探看的道理。

又有著那無形的須彌壁壘在,教諸修不得脫身,但卻未曾限制諸修在島上的行蹤。

這會兒,遠遠地,楚維陽已經能夠看到一座頗為華美的方頂帳篷搭建在了那裏,乍看去時,幾如甚麽巍峨道宮一般,等楚維陽走得近了之後,更是忽地發覺,這“巍峨道宮”般的帳篷,搭建的材質竟有類於乾坤囊一般。

楚維陽已然從其上感應到了些許須彌之力,源自於寶材本身的須彌之力。

有著這樣的一座帳篷,幾乎天然的,便可以隔絕一切氣機的感應與探尋,比甚麽道與法烙印下的禁制篆紋都有效用,已然是明晃晃的擺在那裏,可饒是玉樹龍王要以神念來探看,都需得先洞破那層須彌壁壘!

這是天地自然之象的運用,渾無有人在這般須彌之力隔絕中仍舊能夠做到悄無聲息。

等楚維陽立身在這道宮帳篷近前的時候,愈發將這帳篷的細節感應得真切,因是,楚維陽下意識的仰頭看了血焰大日一眼,可是隨著那一縷神念的消弭,玉樹龍王好似是已經不再觀照此界了一般,渾無絲毫反應。

也正見得這般,楚維陽這才在諸修的簇擁下,緩步走入了道宮帳篷。